寄雪寻梅(6)

“既是如此，你也挑一个喜欢的戴着吧，算我给你的礼物。”
“真的？”
“挑了便是。”
他的语气倒是有一种有钱随便花的从容感，大司命也不客气，拿起一支碧玉梅花簪就插到发髻里。
“如何？”她的语气满是期待，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想获取赞赏。
“好看。”
刹那间，镇子上空“叭”地绽开烟花，五彩斑斓，星芒般的光亮洒下来，零零碎碎的散开，缓缓坠落，烟花声此起彼伏，点燃现场热烈的氛围，人们在欢呼，孩子们也停下嬉闹的脚步，抬头望着头顶方向的绮丽风光，颜路和大司命也抬头望，烟花的光覆在脸上，光晕映出扑扇的睫毛，连同眼睛里映射的烟花模样也清晰可见。就颜路的身高，比大司命高了一个头，每当她看他的时候，都要稍稍仰头，从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到明亮灿然的眼睛，更仔细的话，能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每一次她的视线总能被他温润的笑容所吸引，她经常会想，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呐，又温柔又老实，待人真诚，有时又笨拙的傻傻的，犯错了眼睛会眯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委屈的表情，这样的颜路救了她，给了她居住的地方，教她酿制梅酒，分享了很多好诗好词，还会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和好吃的小点心…
…
“谢谢你。”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说出自己的小心思，“一直以来，非常感谢。”
颜路努力在喧闹中把大司命的话全数收进耳中，却都被烟花声音盖住了，他歪头看向大司命，发现她直直地望着天空，眼睛里都是璀璨的光，罕见的笑成好看的弧度。
就这样下去也不坏……他心里的声音在说。
如此热闹的光景，大到处都是烟火气息，人们的欢呼交谈。大司命的脸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好看的柳眉皱起来，她紧握着拳头承受着从心上直冲上大脑的痛楚，不知道是因为颜路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还是神经逐渐被寒气刺痛的原因，她流下了眼泪。
颜路感到不对劲，拉着她的手走出人群，远离喧闹的街道，来到静谧的镇子郊外，她第一次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温度，灼热的但不是很讨厌，反倒是那份温度让她体内的寒冰化开了一些，他的手指覆在她的手腕上，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大司命就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她试图想让他放心，便扯出笑容，颜路虽然着急还是镇静下来，她的身体毫无预兆的虚弱，连站着都脚步虚浮。
“在下冒犯了。”
他把她打横抱起，她连惊呼的力气都没有了，说了抱歉就晕了过去。
回到居所，稳定了大司命的身体之后，颜路开始思考，想着是哪里出了错，是不是不该带她出门，房间的暖炉是不是不够暖，配药的剂量是不是出了问题……他处于深深的自责中，熬了大半宿，疲劳过度，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司命，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大司命走了。
离开了所住的地方，带走了他们酿制剩下的最后一壶梅酒，留下了一封信。
敬启：
颜路，我走了。
好像不知不觉之间就直呼姓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