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雪寻梅(11)

“如今，现世动荡，山河无安宁，所有蓄谋已久的斗争都在蠢蠢欲动，只待号令，便一触即发。”他聚气收掌，话意悠长。
“司命。”
“见你一切安好，在下便放心了。”
他的眼眸依旧往日般平静无澜，柔柔地看着她，浅浅地笑。
“我要走了。”大司命站起身，表情没有了阴戾，没有了故作强大的傲然。
“颜路，你还留着那玉佩。”她眼见他腰间的那枚白玉玉佩，在月光下的照耀下，发出微微的白光。
“谢谢你。”
她想表达自己的感谢，心中有许多的话要对他说，但都在腹中化为刺，一下一下地扎在她身上，他们回不去从前，此生不能相安交谈，彼此之间的处境和想法，儒家和阴阳家之间，横隔着帝国这一因子，哪怕他们无怨无瓜葛，但其中的利害关系，都不准许他们存有多余的情感。
可她还是褪去了自己所有的戾气和冷漠，在他面前垂眸蹙眉，脆弱的，不经血雨的柔软，倾身在他怀里，颜路僵直着身子，双手不知放在何处，他感到自己心跳极快，没了往日的安定。
“颜路，下次再见，就当是陌路人。”
“我这条命，留给你，愿此生能及尔同死。”
她轻声说，环抱颜路的手缓缓向上，覆在他的脑后，颜路发觉可疑，刚想出手制止，她立刻释出舒缓的幻术，迷惑他的视线和判断力，瞬间把冰魄银针推进他的后脑，颜路没有感到疼痛，但是心脏的麻痹感让他不适，失落感和慌张感一起迸发，难以呼吸。当她脱离他的怀抱，对他莞尔一笑，他能感受到她难过的情绪，他也难掩悲伤，颤抖着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呼出声的仍是安慰。
“司命，无需流泪！”
“司命，真想与你再饮酒一番。”
他目视着大司命离去，直到眼中再没有那一抹红，便于地倒下。
终章
颜路最近常常做梦，梦回千百遍都是年少的自己，在那巍山半山腰的一隅院落，有一人相伴，他们执笔书案，共倚栏栅看落日归山，风霜染上她的眉头，白雪落在她的裘衣，他转头去看，却看不清那人的面容，连记忆中都没有她的半丝相关。每年冬日，他都要特地回了巍山一趟，风雪飞花满袖，他采了一些，酿了梅酒，独饮入喉，酒醉朦胧之间，见对面有一女子，与他举杯共饮，眉眼微澜，轻道“德音莫违”。
——END·扶沧.
2019年4月21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