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晰】谁(二十一 二十二)(5)
能下地的那天出了太阳,他在老妈的搀扶下出门走了几圈,秋初温柔的日光让他有些微不适应,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懒懒的软,好在心里的阴影总算被冲散了些。
回到病房,他问父母:“你们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正在倒开水的老妈动作顿了顿,正打算去个卫生间的老爸身子起了一半又坐下。
“我已经能走路了,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他,你们拦得了一时总拦不过一辈子。”
说不过,拗不过,周深亲爱的老妈给他看了王晰和沈爱的两份申明,周深敬爱的老爸在周深看到申明后几乎心脏猝停的懵逼中,义正言辞地说:“这事儿就这么结了,你过好自己的日子。”
老妈看不过他一脸不知所以然,就捧着手机盯着那申明看的呆样,手抚上他的后背,轻声劝慰:“这事儿你看开点儿,你俩不是一路人,他要的是书香世家,名人之后,现在孩子都有了,怎么可能放着顺风顺水的日子不过真跟你遮遮掩掩一辈子?也就你傻。别再一股脑儿地往里扎了儿子,到时候一出事他又屁事儿没有,罪过全在你头上,这次不就明晃晃的教训吗?你们那公司也不作为,我们不干了,过两天就出国去,哪儿都能好好儿唱歌的儿子,听话。”
周深侧躺在床上,闭上眼默不作声。
他的耳边突然有了些声音,谩骂,诋毁,践踏,持续不断地接踵而来,愈演愈烈,就像那晚在窄小的巷子里一样,连区区呼救声都发不出来。
王晰失眠了。不是一般的失眠,是连续性地通宵不能入眠——时常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可就是无法入眠。
他瘦得厉害,两颊肉眼可见地凹陷,他不怎么吃得下东西,本来就不好的胃最近就跟要谋逆造反似的,时不时就来场催吐。朋友、沈爱甚至父母的一切关心都被他心理性地阻挡在外,就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好歹是父母啊,头发了都白了不能再让他们操心了,但他的情绪和身体反应就好像已经跟他的思维理智全然离体了一样,根本不受他控制——谁来他都不阻挡,谁来他都不接受。
他每天都打扫,这房子实在干净得过分,像是没有人气,也像是那三个月在这里发生的无数痴缠情迷都不过假象而已。
脑子里的词曲乱七八糟,绞成一团乱麻,王晰抬起烟用力地,不间断地吸着,手指一不小心碰到因许久未刮而变得十分明显的胡渣,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口气将烟吸到了底。
一堆曲稿词稿凌乱地摆在面前,他重新点燃一根烟,在烟雾缭绕里快速而烦躁地挑来挑去,又埋头握笔在无数音符,字词中改来改去。
这样对吗?那样对吗?这样好吗?那样好吗?他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问到最后他总会在抽完一根烟后,有些暴躁地将稿子全部揉成团扔垃圾桶。
妈的,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不好,谁他妈知道?天王老子也他妈得憋成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