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饺·一(2)

你个老王八可去你的沟里趴着吧。
从此之后，梁素再没向他求助过。
现在向那个老爷子用美色，似乎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那他既然已到门主身前，向门主哭诉一番再脱身又如何呢？
梁素抬头瞄了正座上的男人一眼。可算了吧。现在的赵释，估计也是在哀默与心死间徘徊着。
他不清楚现在的赵释能做出怎样的事情来。下一步又会去向何方。
梁素在心里反复思量的时候，那人的声音忽然响起了。梁素身体像是被人耸了一把，一下子站直了又低了头。
那个声音低沉着，荡尽了空气里挨着的凝着的一粒粒尘埃。宅子一下活起来，仿佛连同死人的魂魄都活起来，又爆破掉，令梁素的脊背发着冷。
“推了吧。”赵释说。
“推什么？”
明知故问，梁素抬眼看了也躬着身作答的张长荣。
“这宅子。”
“拆不得。这宅子年头已久。是您祖上传下来的，它不是主殿了，但跟祠堂连着。为了这事推了它，声势也太大了。”张长荣不紧不慢地回复道。任谁都知道那提案是一时气急败坏的产物。可仍然得应着答着，然后再逼迫他，睁眼看看实际的情况了。
“那就都，扔了吧。该清的就都清干净。”赵释说完从座上起来。张长荣没有应答。
那样的话，得扔多少呢？
从张长荣和赵释带着苏瑾回到这山上起，是十三年。
十三年苏瑾从这座宅子的角房住到厢房，再从厢房走到正厅。
一砖一瓦都有她的气息。
把苏瑾姑姑用过的东西尽数扔掉，死人的影子还是会影影绰绰地跟着他。这气息会跟着他一辈子，因为他这人的本身，就是苏瑾曾经生命里的一个部分了。
赵释缓缓地站起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撇了眼梁素。
梁素暗着深深叹气:“姑姑身后一应事务，小人定当尽心尽力。”
赵释点点头，整了整他那无尘的衣衫。赵释一点一点地掸着，好像接下来要接待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没有这样级别的人了。遍天下里。梁素心想。不是因为赵释的实力，是他大概已经没得什么怕的了。
赵释总算整理好了什么东西。他缓步走出了这屋，没有什么交代。
除了已死的记忆，没什么要埋葬在这片坟地的了。
身后两人目送赵释走出了这屋。两人一齐望着大门开启又关上，这期间，除了门的吱呀，寂静无声。
张长荣先打破了沉默:“位子不会让你坐多久的。你心里的算盘我搞得门儿清。”
梁素没有说话。
“那位大人要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