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故人情(3)

“我哥?他十年没回来看过了,您倒还想着他.”
“他也有他的苦衷,小栋你别怪他啊.”
“奶奶您自己留着吧,他总归会回来的,这里也是他长大的地方,总归会等得到的.”奶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手不情愿地缩了回去,她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当初说出这句带着刺的话的我，浑然不知..
第二天的清晨我很早的起来了,洗漱完后背着装满书和生活用品的背包打算回到那个我渐渐开始熟悉的城市.
“小栋.”奶奶叫住了我.我转身眼前的桌上放着一个搪瓷杯,打开一看是我最喜欢吃的豆花.
“慢慢吃,我叫你爷爷特意去买的,我腰不好,走不动路.那个买豆花的大爷很长时间不在院子里卖了.”
我品尝着豆花,连汤带汁的吮入喉中,榨菜的脆,虾米的鲜,紫菜的滑.那种久未平常的熟悉感觉在我的味蕾迸发,可我已不会像小时候有那么多时间去细细品味.
我觉得自己真的变了,我正想着以何种理由作为离别的说辞.奶奶却帮我理好了杯勺,摸了摸我的头”快去火车站,要赶不上火车的.”我很想像小时候一样在走之前抱一下她,但我没有.
我裹紧大衣,像以往走时喊了一声”奶奶,再见.”便快速钻入寒风中,沿着老院的小路躬着腰流着泪向前走.在老院的转角处,我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奶奶家的阳台,发现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和我对视了一眼,含着笑,似乎在等我回头.
她到底在等什么呢,等什么呢……
四、回家
周五,手机铃响,是一条还未查看的消息.我爸发了条短信叫我回去,才刚回一周虽有点不愿,心中其实是欢喜的.我告别了室友,随性的套上了一套便服,买了瓶可口可乐坐上了回家的车.车窗外大多都是繁华之景,我偏执的喜欢着突然变暗环境下亮着的零碎灯光.车厢里的人,各顾着自己的事.最羡慕的是那些睡着的人,一觉睡醒就能到达属于自己的目的地,见到自己想见的人,这是多令人畅快的事.车只是车,乘客只是乘客，城市也只是城市.
周转于地铁中,最后还是按着老路回到了”23”,那条路我走过无数遍.”23”是奶奶家的门牌号.我看到了爸,和我预想的一样到家的时间是6：57.
我爸冲了上来,抱住了我,他的整个身体颤抖的厉害.月光照在他头顶白帽上,残酷而又无情.”奶奶她去了,爸爸没用,竭尽全力没把她拉回来.”我听完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种感情极为复杂,甚至可以说有些麻木.我曾在夜里幻想过各种奶奶去世后我可能会做出的过激反应.可当事实摆在我面前时,我出奇的冷静,甚至没有亲人去世后应有的反应.
我扶着爸走了上去,向着透露着光的门开之处走了过去.我点上一根香,插在奶奶的照片前,磕了三个头,被两个姑姑喊去吃饭.
桌上放着九只碗,九副筷.有一套碗筷是奶奶的.爷爷说:”奶奶说过,要等她最爱的小孙子回来,大家才能开吃.”
我道了谢,坐下来,夹了块姑父做的红烧肉放入口中,这是奶奶生前最拿手的一道菜,姑父烧的确实不错,口味适中,油而不腻.可我,不觉好吃.我记得以前每周去看奶奶的时候她会提前一天去附近好的肉摊,精挑细选出质量尚佳的五花肉,拎回家用刀板刮去多余的杂毛,用沸水白煮,再切成块,放入锅中,放上糖、酱、盐、姜、葱……用她固定的火候慢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