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故人情(2)

二、豆花老爷
好久都没见到那个卖豆花的老爷子了.老爷子和其他商贩不一样,这是沈应栋从小就深信不疑的.别人家的小贩个个会卖力地吆喝以便于争抢生意.而他呢,把车推进老院,找个石阶坐下。他每次看到我去的时候才会难得露出几次笑.他总是坐得很端庄,开着个收音机,里面播放着咿咿呀呀的京剧.,现在才知道他那时所听的京剧叫<<鸳鸯冢>>.当时不懂,但那是小时候对于我来说是最动听的声音,不是我多爱京剧,而是每次老爷子来的时候爷爷都会拿着自家的搪瓷杯去买豆花给我吃.我喜欢跟在爷爷身后,听那京剧,看老爷子熟练地制作豆花的技巧.豆花老爷不但不介意爷爷的搪瓷杯,只要我在，他就会习惯性的再多勺一点.他先把木勺伸入木桶中,把多余的豆花水撇掉，然后再勺出三大勺热腾腾的白豆腐,随即打开放食材的六块小盒子,依次放入榨菜、虾米、白糖、盐、紫菜、酱麻油.全部放完后再撒上一把绿油油的香菜,盖上杯子,大功告成.小时候我时常和他并肩坐在石阶上.我津津有味地吃,他看着我津津有味地吃.
“真好吃,我以后也要做卖豆花的,给别人做一半,自己吃一半.”
“你要是想吃,我再给你做一杯,不收你钱.这么好的孩子,长大以后卖豆花可惜咯.”豆花老爷的眼眯成了两条缝,眼角显现出十分明显的笑纹.
“吃饱了.”
“你吃饱了,就跟你爷爷回去吧,我走啦.”豆花老爷把东西归了归,沿着老院的上坡路往上推车.他眼神专注的盯着前方的车头,汗从他布满老人斑的脸上侧脸往下滑.他用尽全身力气吃力的推,青筋显露,那瘦小身躯的不屈背影深深地烙在我的脑子里.
“老爷爷,我帮你.”我当时的个子才到后车木板处,装模作样的在后推,显现一个六岁孩童特有的可爱.
收音机里依旧放着京剧,只不过不是<<鸳鸯冢>>了.夕阳下的豆花老爷,不谙世事的男孩,都留在了我长大后离开老院的梦里.
布满青苔的石头,雨中泥泞的回家路,这些……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三、奶奶
奶奶坐在床上编织着围巾,这是她为最疼爱的孙子所织.她一织就是织了两条..电视机滋啦滋啦地响着,这是专属于老化电视特有的声响.她把老花镜和围巾放在床橱上,把手放在床沿,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慢慢地站起,她从自己的棉背心里掏出一百块钱,放入一个铁皮罐,这是奶奶的一个习惯.他总怕自己疼爱的孙子在外面饿到,尽可能多给他些零花钱.”明天小栋又要走了.”她小声叨叨着,脸上写满了高兴.她希望看到小孙子早日完成自己的学业,踏上一份令人心安的工作.看到大孙子结婚生子.到时候即便是去也是安安心心地去.
她叫了一声我的乳名,我便走了过去.她要亲手给我围围巾,却发现自己早已够不到我的脖子了.我蹲下身,轻轻地把她的手搭在我的脖子上,笑着整了整围巾回了句”很合适.”
“你要钱的话自己从罐中拿.我一把年纪,也用不着那么多.”奶奶边说边把另一条围巾给了我.”你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