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4)

 “我好像记得这里。”乐正绫抬头看着面色阴沉的乐正龙牙，声如蚊呐，“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
 近乎命令似的陈述语气。
 “我不想带你来这。事实上你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吧。”乐正龙牙偏过头，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不忍，“你忘了。”
 “可我想起来了，不，是有人告诉我，你应该来这里。”乐正绫说，“我做了一个梦，无法忘记的，刻骨铭心的，谜团重重的梦。”
8
 “我来过很多次？”乐正绫讶然地抬起眼，眼前人的笑容温和却残忍。
 “是呀，从小到大。”她说，“可你忘了。”
 洛天依朝她伸出手， 乐正绫惊愕地看向那白雪一般温润如玉的小笼包。它静静地睡在洛天依摊开的手掌上，了无生机， 一如童话故事里被蔷薇簇拥的睡美人，此去经年，再也不会苏醒。
 “你忘了，洛天依。”
9
 远远的，洛天依就看见一抹火红的身影正朝这边匆匆而来。她高兴得温了红泥小炉，烫在上面的是一壶度数不高的果酒。
 “来了。”乐正绫应了一声。收了伞，顺着一起抖落匆忙而来的一身风雪。笑眯眯地弯着好看的眼睛，朝洛天依笑说，“外面的雪可真够大的。”
 “是啊。”洛天依顺势起身合上门窗，纸糊的雕花窗户反衬着雪光，即使在这个光线实在有些晦暗的风雪天，整个屋内也是亮堂堂的，“你快坐到火炉那边去，烤烤火，不要把身子冻坏了。”
 乐正绫应着，乖乖地把身子凑到火炉旁边，捧起对面那人早好温好的热茶。热气入喉，只觉得心都暖了。
 “好久不见。”洛天依对她弯起新月般的眼睛，话语里带着些许任何人都能听出的温柔，“上次你写信来说要来看我，我高兴了好久。”
 “我说过的，我不会忘记你的。”乐正绫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小姑娘，心里有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她宠溺似的揉了揉洛天依的发顶，对她笑：“我买了徐记的小笼包，天冷，吃起来肯定很热乎……”
 她边说边看着自己手上提着的纸袋：“啊？我拿错了？”瞬间又记起临走前哥哥非拽着自己换了件保暖的绒毛大衣，不禁又是一阵埋怨，“哎呀……天依你等等我，我回去拿包子！”
 “这么晚了，明天再拿吧。”天依看着乐正绫拎起包匆匆出门，追到门口欲言又止。
 “不行。好东西肯定是要马上分享的。”乐正绫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洛天依，转身隐入无边的黑夜里。
 黑夜蚕食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乐正绫落进了一处新裂开的大桥沟壑深邃的桥缝里，她再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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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在乐正绫这个透明的套子里的人，是洛天依。
 对乐正龙牙说“如果不是我的话她就不会离开”的洛天依。
 在乐正绫入土为安时染了头发的洛天依。当她穿着乐正绫生前最喜欢的装束叩开乐正家的大门时， 除了那双被悲痛狠狠摧残而显得异常镇静的虚假红瞳出********之外，她俨然就是乐正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