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晰】谁（九）(3)

“再来说这个人物——廖小溪，男性，二十岁左右，声音偏女性。因为说话缓慢温和，所以不仅不会让Carb产生五年前的恐慌和奔溃，还会让他产生越来越强烈的依赖感。重度抑郁症时，他的幻听是片段性的，很短很乱，但这次的‘廖小溪’持续时间很长且呈现出非常清晰的连续性和故事性，也就是说，他或许正在为自己编造另一个目前看来尚不知走向的人生。不过按照惯例，精神疾病患者所编造的故事结局都不可能美好。”
“今天之前，Carb只听过廖小溪的声音，没和他进行过实质性交流，也没有任何过激行为，所以即便我内心深处已经有了不安的判断，也迟迟未下定论。可今天他告诉我，他看到廖小溪站在他的窗下，挥手笑着跟他打招呼，而且他已经具象出了‘廖小溪’所有的外形特征——外形条件优，单眼皮小眼睛高鼻梁，身高一米八以上。总结来看，除了受人非议的声音，‘廖小溪’没有任何一点像他，不出意料的话，他应该是幻想了一个正经历着他曾经历过的困境的‘王晰’。”
麦可将搭在额前的头发向脑后顺了顺，又狠狠吸了一口刚点着的香烟，吐出烟雾，他问：“所以呢？”
乔治的眼眶有些红，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精神分裂症。”
“……”
麦可狠狠地牵动了一下眉眼，将另一只手叠放到拿烟的那只手上，脑袋垂下，额头抵在手背上。烟雾徒自飘着，他的手指在肉眼可见的颤抖，他的呼吸重得让乔治觉得自己正在被人一寸一寸地往地下压。
尽管麦可从来都不苟言笑，但相识十多年来，乔治从未想过有一天和麦可待在一个空间会难受得出现窒息感。
“你能治，对不对。”麦可用的陈述句，声音已经偏哑。
乔治说：“我能治，但是必须有Carb的配合。”
“我会让他配合。”
“不，你不能，很有可能，我也不能。”
马埃克抬起头用血红的眼盯着乔治：“什么意思？”
乔治平静地说：“把王晰叫来吧。”
麦可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可能！”
乔治不甘示弱，起身逼视与自己一般高的好友：“麦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不及时治疗，精神分裂症会恶化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终身不愈事小，万一他自残自虐，甚至再度自杀，你能及时阻止吗？万一他陷入紧张性木僵状态，不吃不喝不说不动，甚至大小便失禁只能等死你要怎么办？”
“你要我怎么办？”麦可情绪有些失控，“为了让他痊愈，我听你的话费尽心思把他弄回中国，让他鼓起勇气去面对自己的过去，面对王晰，可结果呢？他从即将痊愈的抑郁症变成精神分裂？！”
麦可像是即刻就要淌出眼泪的双眼让乔治无地自容，他甚至想抬手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光——他低估了王晰于周深的重要性，他不该把周深的病情看得太过乐观，不该因为忙于课题研究就放下他，让他和不懂得正确引导且本就对王晰忌惮异常的麦可一起回国。
“Shit！”
麦可暴躁地扔了手里的烟转身要走，乔治忙踩灭烟头拉住他：“这次Carb回国是我想法欠妥，我道歉，但我和Carb相识五年，对他的爱不会比你少，我不可能做伤害他的事情！抑郁症五年各项指标都大好为什么还是不能痊愈？根源就在王晰！这点你比我更清楚。精神分裂症的不可控性太大，我们真的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和机会尽快治疗，这次由我亲自把关，你再信我一次，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