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2)

我或许只是觉得这个人挺有趣，又或者是跟着他能时不时混到一两块奶糖吃。总而言之，只要我有时间，我是不会拒绝和秦老三一起出门疯玩的。因为其实和他一起玩，总是不会觉得无聊。
他不止一次在北山铁路上向我科普，“你知道吗，其实你趴在铁轨上能听见很远很远的火车的声音……有多远啊……我想想……大概能从你家到我家那么远吧。如果你听到的声音是很短很急的话，那那个火车速度就很快。如果是很长很闷的话，那个火车就很慢……”
我当时抬起头，看着被岩石劈开的蓝天，又俯身把耳朵贴上铁轨，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短急或长闷。
“齐忠。如果我们以后长大了还呆在一起的话，就沿着这条铁路走到市里去吧。”
“要走多久才能到呢。”我嘴里含着他给我的奶糖。
“不知道。我可以带上很多零食，这样我们就可以像春游一样走过去了。”
“好啊好啊，可是去市里干什么呢。”我从铁轨上爬起来。
“听哥哥说那里有更长更多的铁路，我想去看看……”
我站起身，看着他望着的山间蜿蜒的铁路，而后觉得脚下好像有异响。我趴下，把耳朵贴到铁轨上。我听到了短而急促的声音。
“火车来了。”
我们退到铁路外面，等待着火车的到来与呼啸而过。
于是我从那时就认为，秦老三并非是大人们口中所说的没出息的小孩。我觉得他很厉害，厉害到我甚至决定以后秦老三当上科学家的话我就做他的跟班。
而之后的事实证明，秦老三真的很厉害。
但也许并没有人会觉得这件事情会导致现在的结果。当时大家都认为秦老三可以由此登上县志，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吧。
至于是什么事情。如果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大概就是，秦老三救了一火车皮的人吧。
2
应该是在初夏，学校还没有放假。但连绵的梅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本来眼看着就要天晴了，却又下了一场大雨。秦老三在放学之后找到我，塞给我一块奶糖。“欸，待会回家的时候从北山绕道吧。反正雨也停了，我想着去那边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蘑菇什么的。”
但我想着今天电视里面要放铁臂阿童木，和蘑菇比起来，我对电视里面那个脚底能喷火的家伙的兴趣当然更深一些，于是摇摇头拒绝了。所以后来，秦老三应该是独自一人上了北山。
北山没有什么住户，只有一个山谷和一条铁路线。听说以前打仗的时候这条铁路因为在山里面藏得很好没有被日本人炸过，所以一直以来从这里通过的火车数量很多。这也是很多家长反对小孩子去北山玩的原因。但是十年前听说为了发展经济，南边修了新的更大的火车站，和东部的大城市连在了一起，这条连接乡镇的线路就逐渐被荒废了。
我很清楚的记得那天阿童木和一个戴红眼镜，手拿烟斗的男人在对话。但是具体他们做了什么，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而后晚上爸妈回来之后便向我告知 “秦家的二儿子救了一列火车”。
其实早在刚刚动画片还没结束的时候我就已经听到院子里面的爷爷婆婆们在激动地聊着什么，“火车”“石头”“停下来”之类的关键词并没有让我把注意力从电视转移到他们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