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想让少年知(2)
北京东城有个顽主,杨家小爷杨九郎。
家里也并不是说有多趁钱,主要是趁四合院儿。
杨老爷子年少入伍,为新中国抛过头颅洒过热血,挨过枪子儿受过批斗,戎马一生换来军功赫赫,国庆阅兵有老爷子的特写,胸前功勋章沉得坠了衣襟。国家给分了军区大院,老爷子却不乐意住,就爱待在祖上留下来的四合院溜溜鸟儿颐养天年。九郎奶奶去得早,老爷子也没再娶,育有一子,r大法学院高材生,国内数一数二的民事案律师,杨九郎的母亲是个博学温婉的外科医生,两口子在九郎八岁的时候远渡了重洋,深深伤害了杨老爷子一颗安土重迁的琉璃心。
其实当时两夫妇也忽悠走了小九郎,带去美国想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跟两夫妇对峙了半年,终于换得孙儿回国发光发热。
“那洋鬼子的地儿有什么好,连碗炸酱面都没有,再给我孙子饿瘦了。”
老爷子刀枪火里钻出来的,看的也开,对九郎没太多要求,只求孙子遵纪守法,爱党爱国爱人民。
所以杨家小九爷尽管成日招猫逗狗,却还真没给社会主义事业添什么麻烦。
小孩儿仗义、局气,朋友也多。九郎自己一颗红心向太阳,可他的朋友却大多并非如此。老爷子信奉五湖四海皆兄弟,不太管束孩子交朋友,但当第二次逮到杨九郎帮“朋友”打群架,老爷子终于是心虚了,琢磨着得让孩儿接受点知识分子的熏陶。
正巧听说自己天津的老朋友想把孙子送来首都读书,他赶紧自告奋勇,把那乖巧聪明从没考过第二名的“别人家的孩子”,在小九爷的面前堂而皇之地接进了自己家。
杨九郎第一次见到张云雷是在八月的盛夏,他14岁,小孩儿才12。
暑气正旺,小九爷叼着冰棍蹦跶在风扇前,拿着手柄跟小霸王玩命。转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张云雷,留着一根象征着家人疼宠的长命辫,仆仆风尘也掩不住眉目清秀,身旁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显得颇为瘦弱。
“辫儿,你的房间是这间,正对着翔子的房门,这孩子也不知道把房间收收。小周啊,你帮孩子把行李搬一下。翔子,客人来了也不知道倒杯茶。辫儿累吗?歇歇等会儿让翔子带你逛逛北京城。”老爷子兴奋得很,又是支派警卫员又是埋汰亲孙子。张云雷有些局促,小声应着,脸上挂着害羞的笑。
杨九郎很理解老爷子。
谁能顶得住这样的乖孩子啊!!!
小九爷自己也顶不住。
杨九郎紧赶慢赶在张云雷敲老爷子房门之前拦下了他。“磊……呼……磊磊,事情真不是你想得那样子。”张云雷挑了挑眉,手依旧作敲门状:“那是怎样,您说说我听听。”
杨九郎实在是怵他告状,要是让老爷子知道自己“劫道”,皮再紧也不够他打得。小九爷索性甩出不要脸的劲儿,双手往张云雷腰上一环,一把抱起小孩儿就领回了自己房间。
“杨九郎你是不是有病!”张云雷又惊又怒。
到地儿了,小九爷把张云雷稳稳放下,腰处的手自然而然上移拥住,脸埋在小孩儿的颈窝里:“呼……磊磊你等我喘会儿……等……等等我跟你说。”温热的气息喷在耳侧,混着杨九郎有点奶气的少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