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群主(2)(4)
“你瞧,我本来就挺生气,”外科医生说,“然后你又开枪打我。”
锯子旋转着,悬的更近了。一束古老又病态的火光点燃了克雷多的眼睛。
“所以,接下来将会很可怕。”他说完,便开始了手术。
德拉甘怒不可遏。这不是平常那种激励他去呼吸每一口气,驱使他的每次杀戮打击的低级愤怒,而是一种精确的,对于“自己不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无力感的愤怒。他们经历了战斗,受到了伤害,然后某些事发生了。他被撕开了,当船剧烈摇晃时,他被甩进了黑暗中,而现在他们却……他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德拉甘讨厌莫名其妙。他的死应该是确定无疑的。他并不像他的某些兄弟一样老。他并非出生于巴巴鲁斯,而是在某个帝国世界上,这一事实使他烦恼不已。在这种环境中,你必须想方设法证明自己,而任何小事都可能成为对你不利的武器。你必须努力将这些劣势转化为你可以使用的武器。
渐渐的,他学会了一个道理,即使一个人过去有再多的威望,也不如新获得的。消逝的荣耀并不重要。沃克斯在一万年前出生于一个已经被病毒炸弹毁灭的星球,而德拉甘在两千年前出生于一个据他所知现仍活跃的帝国巢都。这能说明什么?沃克斯在他松垂的腰带上多挂了八千年的经历?
不,并不是这样,这什么也说明不了。德拉根遇到过在帝国时代初期出生的生物,而他们在恐惧之眼里的航行经验并不比自己高出多少。一个人从哪里来,或者他的细胞首先融合在什么世界,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一个人在他停止呼吸前都做过什么。
同样,德拉甘也时不时地会去思考原体们的经历。这些痴呆的典范们只活跃了几个世纪,就又挨个被扔回了属于自己的囹圄。他们在那里怀揣着各自的失败,吮着发黄的牙齿,翻阅着各种魔典,忙着建造祭坛。他们对现实世界的关注可能还不如自己呢。
因此,德拉甘的心中产生了对原体的蔑视。当然,他并不太便于过分显露这一点——在死亡守卫,等级和主从关系仍然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个古老的悖论。帝国崇拜基因原体的唯一原因是他们都已经死了。但凡有任何一位活过来,用不了多久人们便会很快想起他们是何等的愚蠢,然后开始鄙视他们。
很久以前,斯莱特(Slert)曾把德拉根带到过发动机排气室的底层反应堆那里。斯莱特找到了一些令他痴迷的东西——一个虫巢,编制的六边形构造一路向黑暗中延生,里面挤满了长着翠绿色眼睛,身披铁甲,嗡嗡作响的带刺噩梦。这些物种看起来完全是前所未有的——一种苍蝇与虚空蜂的新奇融合。工蜂已经将不少人拖进了他们的巢穴,在受害者蠕动和抽搐时,往他们松弛的皮肤下注入幼虫。
斯莱特深入到虫巢内部,毫不理睬那些给他注入新鲜毒液以示欢迎的刺。在那个地方脉动的核心里,他找到了蜂后。这东西奇形怪状,肿胀得不可理喻,一个半透明的囊袋时不时颤抖着喷出光滑的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