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兰处决者1(12)

有那么几天时间，复合体挣扎在疯狂的边缘。军官们像是快要淹死的人紧抓着漂浮的碎片那样紧紧抓着规章。为了维持纪律也有过一些简易处决，之后事情变得越发混乱，几周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事情有了些变化。
“每个中队将会配属一名侦查向导，”上尉对着那些身着土褐色工作服的男女点了点头，“他们将会待在轻装甲车里，都是志愿者。他们了解上面的情况，会为你们导航。”
捷琳妮卡正憋住笑，伯瑞尔并不惊讶。他们打算把一部分幸存的市民带到塔兰的地表上。这不仅仅是毫无意义的，而且简直是白痴般的行为。
“这次任务的目标是确认地表上是否有敌对力量，并辨认其身份，”上尉说道，继续读着那文件，“我们在地表上的军事力量全未幸存，所以你们将会成为我们的眼线。”
我们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正在跟谁打仗，伯瑞尔想道，整个世界都死了而我们还不知道这是谁干的。
“战斗部署如下，”上尉继续说道，伯瑞尔感到一股凉气在体内蔓延，“第一中队，你们沿着海岸公路向东走。”
一个面部棱角分明，穿着宽松迷彩服的女中尉举起一只手：“我中队里的三号车坏了，主武器无法开火。”
上尉看起来有一点慌张，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羊皮纸。伯瑞尔几乎要为这家伙感到遗憾了，几乎。
“啊，是的，”上尉结结巴巴地说，“是的，此事有特别说明，你的中队有一个替补，”上尉抬起头，“伯瑞尔中士？”
伯瑞尔呼出一口气，举起一只手。“长官。”他平静地说。
“你的坦克现在编入塔荷拉中尉的部队。”伯瑞尔点头表示确认，避开了中尉的眼睛。
他们要出去了，在这么久之后战争还是找上了他。在他旁边捷琳妮卡正低声咒骂着，卡苏瑞兹和希里克则一言不发。伯瑞尔什么都感觉不到，这命令好像把他掏空了一样。上尉还在说话，但是伯瑞尔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耳朵里脉搏的响动。他脑中又回想起了在范德鲁斯的记忆，像是肥皂泡一样冒出来，生动形象。森林在他的周围燃烧，耳中响起炮弹击中装甲的声音，能量束击中他坦克时那灼目的一瞬间，将整个世界拖入黑暗。然后，其他那些也都来了，一个接着一个——所有的战场，所有的死者，带着他们那烧焦的微笑。当他的头再次痛起来时是一种解脱，剧烈的痛感将这些回忆淹没。
“我叫阿基尔。”
伯瑞尔抬起头，通报已经结束了。
一个男人正站在他面前，那人瘦而英俊，有着深色的眼睛和头发。土褐色的工作服意味着他是一个仅仅为了方便他们在地表作为向导而接受了基本训练的市民。这真是荒唐无匹。
那个叫做阿基尔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容。看起来他以前应该是个管事的，应该也很有钱。他伸出手来打招呼。
“我想我就是你们的向导了。”阿基尔说。
伯瑞尔看着阿基尔的手，之后转身走开了。在他身边捷琳妮卡咕噜了一声，但是伯瑞尔什么也没说。他的脑中依旧跳跃着记忆的火苗，死者在他面前露齿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