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故人年岁》 第十四章 始知相忆深(2)

酒过三巡，耳热酒酣。喝得最多的那人伏到杨九郎耳边儿调侃:“你家张老师酒量不错啊，哥儿几个可不留情了啊！”
说起来也是，这德云社“国舅爷”，虽然不善言辞，不喜社交，但是单就喝酒这一点上来说，自打他十几岁上了酒场以来，他还真就没输过。至少在杨九郎的记忆里，他家磊磊在喝酒这件事儿上就没怕过谁。
就在半小时前，上桌的菜还没吃多少，兄弟几个就拿着酒瓶站到张云雷面前，一口一个“哥”，毕恭毕敬的样子，让张云雷说不出半句推托之词。杨九郎刚想将身旁人往怀里一护，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张云雷却偏偏点头应了声儿，就端起酒杯与人喝了起来。
“去！你们要敢欺负磊磊，我要你们好看！”杨九郎瞪大了眼睛瞅说话的人，话语里偏护的意思竟没有半点要遮挡的意思。早说过是老朋友了，所以自然是容得下这样儿的玩笑的。
他定眼瞧着张云雷渐渐泛红的脸，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泛滥情绪，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他明明记得，在此之前，不管别人怎么劝酒，他都只是淡淡不应，今晚却全都是仰头一口，杯里便半滴未剩，一如13年那晚的爽快。
他之前暗自问过郭麒麟，张云雷会找个什么样儿的女孩儿过一辈子。那时候郭麒麟就笑。笑够了才拍拍杨九郎的肩膀，“要是您是女孩儿，他估计就找你这样儿的。我老舅还真最喜欢你。”
杨九郎以为是笑谈，直到这一秒之前他都以为是笑谈。可是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一些让人心头发热的事情。
杨九郎跟张云雷交代了几句就走开了，听筒里拨电话的声音每一声都是一次刑罚，仿佛是将杨九郎的心脏拉扯得极高，再忽然松手下坠，失重感真实而深刻。
“喂，哥。”
郭麒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一如那晚说那句使杨九郎彻底缴械投降的“不会是真贼上我老舅了吧”时的爽朗。
“大林，你什么时候知道磊磊喜欢我的？”杨九郎没有要拐弯抹角的意思。他们绕了那么一大圈，甚至差一点就错过了。要是他现在还要兜兜绕绕，那他可真该下地狱了。
“嗨，那可早了！好像是14年吧，老舅喝多了就特肉麻的跟我嘀咕过，你是什么心之所向的，我以为你早知道的。我能跟你说这个嘛？你可别让老舅知道，这都是我跟你说的，不然他非得宰了我不可……”
电话那头的郭麒麟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杨九郎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原来，过去的几年一直都是自己没擦亮眼睛，是自己在犯傻，原来张云雷早就做好了跟自己浪迹人生的准备了。
他转头看被眼底的情绪渲染得模糊却又好像十足清晰的张云雷。耳边却好像突然响起了好多张云雷迷着笑意盈盈的眼睛看着他，柔声儿开口的话:
“跟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忘不了！”
“要嫁我也嫁给你！”
“我不需要朋友，除了杨九郎！”
“有你真好！”
诸如此类，所有的回忆犹如狂风携浪一般砸向杨九郎，使得他喘不过气来。看着被围在众人中间的张云雷，他觉得好像有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从心底翻涌上来，可最终浮现在眼前的却是张云雷叫他时脸上的盎然笑意与郁积在眼底的柔情蜜意。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嗯，始知相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