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张云雷.其二(2)
说实在的,郭德纲老师其实第一次做“父亲”,并不是对郭麒麟,而是对张云雷。那个时候大林还放在天津奶奶家,二爷则跟着我桃。白天教本事,晚上哄睡觉。白天为师,晚上为父。师父师父,亦师亦父。
姐姐说要带他回去,二爷是不想回去的。心理嘛,就跟我们在外面犯了事儿,不怎么想回去见爹妈似的。但是不能啊。就算犯了事儿,能不回去见爹妈吗?
二爷从躲了一个星期的如家回到玫瑰园,上楼,书房里坐着老父亲郭德纲。戴着金丝眼镜的老父开口:“想好干嘛了吗”,笑眯眯的,他期待二爷说出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可是二爷不,他还在犟。
他说:“嗯……随便吧,干点什么都行。反正不说相声。我想唱歌……”
郭老师说:“哦,唱歌也行,我认识人,我给你找。周华健我都认识……”
像是无锋无芒,却是不欢而散。
又是一个星期。
二爷主动去了书房。
“爸爸,我错了,我什么都不想了,就说相声……”
“哎哎,好儿子好儿子……”
断了六年的录像,终于开始重新运转。小辫儿没了小辫儿,却又捡起了他扔掉的碗。
二爷说小时候家里人喊他“眼珠”(天津发音,燕祖),长生辫一留就及腰,想来是个小少爷似的人物,若不是早早的学了京韵大鼓,指不定成为为祸一方邻里的小霸王。可就算学了大鼓三弦儿相声,太平歌词,那性子也不见得收了多少。敢和桃儿顶嘴扔御子,虽说自己也被扔了出去,但是性子还是那个性子。比如倒仓,说走就走了――劝不动。
孩子眼里的世界是单一扁平的,说走便走。小小的心里充斥着英雄末路时的绝望不甘,以为留给师父师兄弟们的背影,萧索又决绝。其实师傅当初可能只看到了单纯和莽撞。直到六年红尘风潮磨洗,小辫儿终于长大了些,不复当初自以为是,而是清醒并谦卑的接受了生活所有的重拳。
少年不轻狂,磨刀欲展光。
那年他十九岁。
可哪儿那么容易?
你张云雷六年前是个角儿没错,大家都承认。可你浑浑噩噩六年,你师兄弟们可一天都没闲着,凭什么你六年后也还是角儿呢?
二爷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或许是天生的,或许是从小登台见过人情种种。但是六年磨练教会他的实在太多太多,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给师父当助演,给岳岳当助演,各种场子过。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恨不得无时无刻不在练习,明明眼睛不怎么好,每天都熬的红肿。姐姐说,你当初这么用功多好啊,那我和你姐夫都不愁了。可是那个时候,少年心里哪懂这个?
刚回来,除了老观众,谁都不认识他。先当助演,权当混个脸熟。但给师父当助演和给师弟当助演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是郭老师有意为之还是其他什么的,但我觉得这对二爷是最好的磨练方式。
在上面一篇文里面,我已经提到了,二爷是一个很傲的人。他的傲不是那种低劣的骄傲自满,而是因为环境和自身所造就,是从小在台上积累出来的正气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