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正】《Cliché》（#04-#05）(3)

比如说此刻。
田柾国还是第一次那么强烈地厌恶一场宴会。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正式参加的宴会。前一天，他就被父母告知宴会上务必要着正装，因为镇上大大小小的人物都会来，这是基本的礼仪和尊重。至少父母这么说。
可是平日里穿着一条大裤衩晃来晃去，热风都从裆下过，已经习惯了上半身晾在空气里的惬意，这会突然让他把衬衫纽扣扣到最上边，还要套上中规中矩的西服西裤，而浆过后的衬衫领更过分，像是硬纸板，简直就是在给他上绞刑。
别扭地来到大厅时，宴会已经开始了。男孩突如其来地开始庆幸这宴会还算随性，没搞什么正儿八经的致辞或者仪式，大家都不过是像往常的舞会那样，有的聚在餐桌边吃喝谈笑，有的聚在大厅中央跳舞。然而这点微小的喜悦刚热乎没多久，就被人劈头盖脸地浇了冰水——
那女人正搂着男人贴的紧密，不知道是在跳舞还是在享受暧昧，总之那幅表情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在与人共舞，更像是拿了香薰放在眼底下烧，熏得女人的眼睛里有一滩水在晃啊晃，仿佛时刻都会洒出来。
不是眼泪，没有可能。悲伤？有什么好悲伤的。金泰亨可喜欢她了，她有什么好悲伤的。这怕不是汉语词典上的“眼含秋波”吧，嗬。
男孩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烦躁和戾气，心里一股劲儿冒出来的想法都不是些什么好的措辞或者比喻。可能是因为上次泳池谈话时，男人的故意捉弄让他不爽，也有可能是因为昨天早上同男人去书店里的那番对话，让他感到恼怒。
那男人果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开始站在书店里挑书，看见男孩拿了一本诗集，便自发地撩起话端，问男孩是不是会写诗。男孩说是，又问他从哪听来的。男人说是从男孩父亲那无意得知的。
如果对话就此终止也不是不可以，可那男人却像是无头无脑一样提起了法琳达。
“哎，我突然想起来法琳达也很会写诗。”
男人笑着说。
“哦。”
男孩还能说什么呢？夸奖男人的思维跳跃性真好？算了吧，谁想听他讲他同法琳达的那点风花雪月啊。田柾国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把眼睛固定住没往上翻，毕竟出于家庭原因——对，之前提到过的，他的父母教导他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惜这会他是真的控制不住了，带着对父母苦心教育的愧疚以及对男人的怒气，悄无声息地就往场外钻，一堆高低错杂的嬉笑谈话声被干脆利落地甩在身后。穿过人群时刚好看见朱莉丝——他刚分手没多久的前女友。关于分手，他提的。
女孩似乎有话要说，男孩却一眼都没施舍。其实不想做的这么绝，但他现下真的无心去经营一张好人笑脸去化解尴尬。
屋子背后就是后花园，一楼延伸出来一条后屋走廊，是当初建屋时，父亲的一个日本朋友帮忙建的，全由木板拼成，高于草地大约半米，早地和走廊之间还搭了三级小阶梯。挺和风。
后花园靠近湖边的方向有一扇小门，推开来就可以直接到湖岸边的草坡。那无名的湖经常是情侣们一起夜游的好地方，男孩和朱莉丝就去过一次。只去一次的原因是，既不有趣，还很容易感冒。朱莉丝倒是挺喜欢，因为可以湿身和男孩贴着搂搂抱抱。但是又不见得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