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正】《Cliché》（#00-#03）

By Clicheesea or 郑商灵
#00
等待汁水充盈的秕谷啊，
请宽予他一梦。
令他在晨昏交接的一刻，
以丰姿摇曳而生。
披上陈旧的新衣，
白烛火光跳跃在甬道两旁，
十字架下的神像躯体洁白，
是潮湿青苔的无妄。
#01
水从发梢滴落，顺着脖颈流淌到胸膛，水光像一层半透明的膜黏在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上。男人只穿了一条棉质泳裤——入乡随俗。这里的人们大都比较开放，比起城市里那些思想传统，每日务必衣冠齐楚的人们来，乡镇居民倒是随性，夏天天气灼热，男子一般只着一条短裤，女人则挑凉快的短裙穿，时常大胆地露出白嫩的背脊，在阳光下烤得通红。
男人脚上夹着的一双拖鞋也算是入乡随俗了，鞋底带着水渍拍打着脚后跟，就这样从后院泳池一路啪嗒啪嗒地绕回前院。
“嘿。”坐在院子门口的男孩戴着幅墨镜瘫坐在摇椅里，两腿交叠，白花花的肉体上下只套了一条红色短裤，整个人陷入一种慵懒的姿态，仿佛太阳撒下光线的动作都被放慢。“早上好。”他摘下墨镜，眉头因刺眼的阳光微蹙，嘴角却往一边挑起——一副怪异的表情，带着那个年纪的男孩或许都有的痞气。
“啊。”男人远远地看到他，确定男孩的笑是出于善意后，才回以一个温纯的笑容，“早上好。”一边说着一边迈着仍在滴水的两条腿，渐渐减短和男孩之间的距离，直至一米左右站定，手指插进前额湿漉漉的发间，向后扒拉。
看起来他不是很着急回屋换衣服，两手搭在髀间，那条湿答答的泳裤似乎时刻都会滑掉。
他歪头看着摇椅上的男孩，笑容不减：“中午饭过后带我去一趟书店吧。”
他说的是“带我去吧”，而不是“可以带我去吗”。
“嗯……”男孩向后轻轻用力，便带动整个椅子摇晃，目光不着痕迹地从男人裤裆的位置滑过，然后顺势低头摆弄墨镜的镜腿，“好啊。”
“一起吧。”
他耸耸肩，把两条镜腿分开，插进耳后的碎发里，又架上了那副墨镜，摊开手脚继续晾在刺辣的阳光下，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水分蒸发掉一样。
男人点点头，从摇椅旁擦过时，自然地拍拍男孩圆润泛红的肩头，又啪嗒啪嗒地踩着拖鞋进了屋。
等那阵声响在身后远离，男孩才转过脑袋去看肩上沾留下来的水渍，因为躺着的原因，下巴几乎要磕到锁骨。
这位先生貌似昨天第一次见面就很自来熟，和田父寒暄时一点都不像是昔日师生，倒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也是，从美国来的嘛，热情一点没什么不好的，而且自己不也这样吗，与人来往总是带着明朗的笑容。刚刚打招呼还是自己先主动的呢。
和乡镇里的所有居民一样，男人是热情的。和那些喜欢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女孩的热情不同，男人的热情恰到好处，还带着些礼貌的疏离。相比之下，朱莉丝就热情得过分了，昨晚在草场看电影，那个皮肤黝黑眼睛发亮的女孩子总是发出惊呼的声音来，激动时还一定要跺脚，发出腾腾腾的声音，每一脚都像是跺在男孩的胃上，折腾得难受——好吧，其实也不能怪朱莉丝，他昨天为了赶上电影开场没吃晚饭，又喝了太多的杏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