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正】《Cliché》（#04-#05）(2)

“你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我和法琳达最近来往是比较密切，但我没有和她交往。”
男人的低嗓音和语调听起来都像是在哄小孩。
自上周看完电影后，法琳达和金泰亨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做什么无从知晓，有时是两三个小时，有时是一整个上午或下午，有时甚至是一整天，在这样的状态下田柾国时常见不到男人的踪影。一个女人总是和一个男人黏在一起能有什么目的呢？聊聊家常？还是谈谈学术问题？或者文学、政治？
“好吧。”男孩紧摁在水泥面上的手指忽而放松，眼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单纯的走神。
兴许他就是来哄我这种小孩的呢，男孩想。
“那你呢？”男人问。
“嗯？”
“你和朱莉丝呢？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在一起？”
男孩看见男人后脑勺的发尾被风吹得半干，在光下烧成深棕色，像一把温暖干燥的稻草。
“……我不是讨厌她，就像你说的那样，只是不喜欢，没办法喜欢。”男孩像是呛水后上岸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人，肺部需要灌进好几次氧气才能缓过来，“而且喜欢的人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嗬，在说什么矫情的台词呢。
“那法琳达呢？那样的性格你会喜欢吗？”
男人把背靠着水泥台边，手肘撑在身后。
“法琳达？”
“对，法琳达。”
“不。”男孩蹙眉，“她是很漂亮，但我还不至于会喜欢她。”
“哦，这样……”男人突然凑过来，用手肘碰了碰男孩的手臂，“那贝拉呢？马塞尔的女儿贝拉，你觉得怎么样？”
“她？”蹙起的眉头绞得更紧了，“她太过安静了，给人感觉更像是阴郁，有点可怕，你知道的，那样的人很难交流——当然，我不是说她坏话，毕竟她算是我们同龄人当中最聪明博学的一个。”
男孩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劲，扭头撞进男人阳光下浅淡成琥珀色的眼睛里，“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啊，没什么。”男人仰头转了转脖子，骨头发出舒服的咔咔声，“不过这样说来，你还不如直接说你不喜欢女生……”语气兀地变得锐利，“是不是？”没有半点打趣的意思，太过认真的问句。
“我……”男孩面上浮现出错愕的神色，上唇和下唇微微分开又合上，有些手足无措。
说什么？嗯？这时候该说什么？
说，对啊，就是你想的那样啊。
不，不对，也不全是那样。
“噗。”男人笑出声来，脸上的严肃碎成和糖末一样细的齑粉，风一吹就散。他拍拍男孩的肩头，“开玩笑的。”然后一头扎进水里，激起大捧的水花，麦色的躯体在池水里扭曲成波浪的形状。
男孩用手背抹掉脸上溅到的水滴。
我刚刚在干嘛呢。
他仿佛才惊醒。
#05
盛大的宴会上，舞厅里，君子之交是人间，尔虞我诈是地狱。因为人的本身没有完美一说，所以在以人为主体的社会关系中，只有人间和地狱，没有天堂这东西。或者还可以大胆地以偏概全：在哪里都只有人间和地狱，而天堂只是人类自我安慰的幻想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