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亿周九良 章六（五）弦师(2)

“怎么了？”孟鹤堂把声音压得很低，如同一则睡前童话。
“腿麻了……”周九良说着嘴巴抿起，活像委委屈屈的小野猫，“站不起来了……”
孟鹤堂从胸腔中发出一阵阵笑声，把周九良拉起来去换大褂，二人稍后还要为第四天的相声剧做准备。
第四天的闭幕演出，孟鹤堂周九良表演了【铃铛谱】，最后的节目是周九良第一次和孟鹤堂同台演笑剧，《武松和潘金莲》。谦儿大爷扮演潘金莲，师父扮演武松，陶阳扮演武大郎，小白扮演西门庆，高峰扮演王婆。
纲丝节结束没多久，郭鹤鸣与祝兆良、叶蓬、武启深一起成立了“燕春社”，每周六在新街口书馆说书，周九良悄悄来听评书，他看到天赋异禀的郭鹤鸣如此与时俱进了解时下的潮流，在说书的这一方台上挥洒自如，心中的郁结终于打开，他明白人各有志，这样的小郭老师才是真正的小郭老师，也是在郭鹤鸣身上，周九良明白乘以0.9和乘以1.01的含义，想来高老师一早就点拨过他然而时到如今他才真的明白。让他意外的是，有一天孟鹤堂也来了，看着人头攒动的书馆，孟鹤堂悄悄拉过周九良，“小郭老师这么大能耐，你说为什么他要走，师父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周九良听出他小心翼翼的口气，知道他还在担心自己，心头一暖，也是悄悄说，“纲丝节之前，就是9号的时候郭鹤鸣师哥在贾庆华先生从艺七十周年纪念上拜了贾庆华先生为师了。”
孟鹤堂眯着眼寻思了一会儿，“没明白，所以呢？”
周九良也不恼他，“在西河门下，师父拜的是金文声，师爷是张起荣。而贾庆华与张起荣曾同在和平区曲艺杂技团工作，算是平辈。这样一算，郭鹤鸣算是跳门了，犯了业内大忌。”
孟鹤堂看着周九良一会儿，看的他直发毛，“你看着我干什么？”
“老周啊，现在好点没？”
周九良抱着手，笑了一声，“你说当年要是换过来，令狐冲先死了，岳灵珊会不会像令狐冲为自己难过那样为令狐冲难过？”
孟鹤堂被他说的摸不着头脑，“老周你想说啥？”
“没什么，过去了就过去了。”
2014年10月28日，五队为了庆祝南京德云社成立一周年开了专场，烧饼小四和冯照洋的【黄鹤楼】赢得了满堂彩。
下了场，孟鹤堂为周九良没跟他提前说看过群口版的【黄鹤楼】而跟他怄气。
周九良虽然是把孟鹤堂说的消气了，但有些话他其实有所保留，有一说一，烧饼小四的表演更加连贯，虽然“大吧姜！”和“五星红旗”敬礼这段他们先演了，但是因为当时他们笑场严重，该抖的包袱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观众的反响也远不如烧饼他们表演的时候那么热烈。
有的时候场下的功夫没法反映在场上的表演中，但更多的时候，你场下花了多少心思来打磨这快活，在台上分分钟就能看得明明白白——比如孟鹤堂和周九良的这个作品，看着孟鹤堂的沉默不语，周九良知道比起羡慕甚至嫉妒烧饼的表演效果好，孟鹤堂更多的是懊恼为什么自己拿不出这样的表演，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在谈及韩鹤晓离开德云社时孟鹤堂的表现。他知道自己无论是在表演风格上，还是在舞台技巧上都到了一个有更高要求的阶段，但是在他的内心，他还没有真的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