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民国有德云（十二）

逛完文玩市场，老郭终于逮着机会，趁于谦沉迷欣赏自己刚淘到的宋朝青花瓷瓶时偷偷溜走，尽管动作非常的小心缓慢，但是依旧逃不过混迹江湖多年的老狐狸于谦那敏锐的感觉，可他也未再多加阻拦，只是报以无奈一笑。“三泰，”于谦将花瓶转手递给了三泰，接着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汪家那小子怎么样了？小孟和大林呢？”三泰面无表情地抱着那花瓶，一如既往地用冷声冷气的语调回道:“我让人把那汪家的小兔崽子给收拾了一顿，顺便暗中护送孟少爷和大林少爷回家，刚刚伙计又来信儿说已经安全送到了。”于谦点点头，吐了一口烟，眯了眯眼说道:“汪家现在虽然不成气候，但假以时日也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劲敌，得想办法把汪丘壑那老犊子给收拾了……还有啊，现在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有多少表面光鲜，背地里却一大堆烂事儿，你可得把消息给我封死喽，不能放出一点风去，尤其是老郭那一边…
…”“我明白。”话毕，便是两人相对无言的沉默，那会儿正是晌午时分，烈日当头，万里无云，竟是连影子都照不出来了……
逃脱于谦“魔爪”的老郭刚开始还有些得意，没过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无聊了，于是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在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忽的想起来了什么东西，试探性地走了进去。果然，在走到上一次的那个拐角时，老郭又见到了那个姓张的少年，此时他正在卖力地压腿练基本功，一时入了神，竟未发觉有人来到。老郭见他如此用功，内心有些意外和惊喜，但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孩子，你如此的用功，原来是想清楚了么？”听见有人与自己说话，张云雷才猛的回过头来，一见是老郭，不由得欢喜异常，麻溜的收回了腿，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激动的朝老郭说道:“先生，原是您来了！我等您很久了，我已经想通了，以后我要跟着先生学艺，等我成了角儿，我就能赚大钱，就不用怕以后老了孤苦无依，也能报答先生的恩情！先生，您就发发慈悲，收我为徒吧！”老郭闻言并未马上答应，只是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得记着，干咱们这行的并不是为了赚大钱，而是要把老祖宗给咱们的东西好好地传下去，这些道理你以后会明白的。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也未曾从谁那里听过，毕竟之前他只知靠唱戏才能吃饱饭，才能活着，此时此刻的张云雷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后来老郭便常常跑到长街这儿来，在那四尺来宽的暗巷中，教授点拨张云雷有关京剧的知识，随着技艺日渐精湛，张云雷慢慢的得到了一些较好的戏剧角色，虽然离真正的角儿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可也算一点一点的在靠近了。可惜的是，尽管在德云镇的收入颇丰，停留的日子稍微长了些，可班主依旧决定带着戏班出去继续巡演，多见见世面。就这样，张云雷不得不暂时离开德云镇，平日里有什么疑惑只能以书信的方式向老郭请教，可偏偏自己又不识多少字，只好去请专门替人写信的老先生替自己写，这样一来自己就更存不到什么钱了，但他依旧无怨无悔，持之以恒。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转眼之间又是新的一年，一切如常，平静如水，直到那一日端午，有一个人人奔走相告的新闻打破了这份宁静。听说是因为一个从外国留学回来的年轻人，本想回自己的老家德云镇探亲访友，可不料想家乡经济发展各方面都比外面的城镇落后，连电灯都不多见得，一些封建习俗也依旧大行其道，满腔热血的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家乡变成这幅模样，于是在街头举办了数次演讲，可惜无甚反响，只得暂时作罢，另想他计。老郭也曾叫人去听了再传话回来，知道这人姓栾，名唤云平，还觉得此人所言自己虽未曾听闻，也未曾想过，但细细想来却有些道理，渐渐地对他起了兴趣。恰巧有一日郭麒麟从老郭书房门前经过，老郭便就叫住了他来问话:“大林，你进来，我且问你，一直陪在你身边的阎鹤祥今天哪去了？”郭麒麟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爹，您是说壮壮么？哦，他刚刚替我抓雀雀时不小心掉进茅坑了，现在回去洗干净，叫我到廊道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