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行道(2)
……
啊!还有那些老鼠,那些老鼠又在哪里活动?是每日都在我的耳根旁啮食吗?
……
漆黑总是未知的外套,未知又总是带来恐惧。但换个角度来看,我能幻想,幻想美好:幻想床旁的书架、餐桌上花瓶中插着的一枝不知名的白色花儿、还有我的床头,有一张我最爱的人与我的合影,还能幻想有光,米色的光斑狡黠地遮住了我最亲爱的人脸的那一块儿。
我走出门的这一段,铺着栀子花与柳叶编成的地毯,芳香入鼻,门前的天花板上垂下挂着的有水晶吊饰与千纸鹤,如若微风轻拂,晃摆的同时发出悦耳的叮铃声,让人想到方从岩缝中淌出的山泉……
——推开门,有乌鸦的目光,没有风。而且,好冷。
打了个激灵,双臂环抱,紧了紧衣服。
(三)
围巾是黑色的、外衣是黑色的、运动裤是黑色的、鞋是黑色的。在昏暗的光线下辨别出是黑色我想是最难的,但我还是辨别了出来。
一身黑,这般扮相大概不会使我显得平易近人。但因为时常要出去走走,我还抽中过比这更让人难堪的“戏装”。一身黑啊,与周围昏暗的环境都融为一体,我的双臂紧贴身体两侧,一来是因为这同样狭长的小巷使我活动不开手臂,二来是我想凭借这样的紧贴感证明自己的身体还在,在黑暗之中,我总认为自己只有意识在游走,身体在哪儿不清楚。
像是雾都街上的游魂,不过那样也应该能看清我的身子啊。
所以应该说像是……像是……残缺的……能……感……失的。
我抬头望天,昏黄的云烟……还在……还在……能看到……那就还在……
(四)
离开了鸦的监视范围,见到了光,我更确信了。
还在……还在……
——想到街上走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有一条道无人踏足,似乎是人们为某人所让出的一条道,亦或是被人们所嫌弃的。
无论怎样,这狭长的道终究是被让出了。突发奇想——装一个盲人!
以前怎么没想到?那样的话也不必为乱穿衣服而难堪了。
像是游泳前试水一样,脚尖先轻轻点了点那条道,新奇感像一股清流冲浸了我大脑的每一丝神经,每个细胞都似乎在此刻欢呼雀跃,接着鼓足勇气一脚踏上。走了两步,脚下凸起的触感,我是个盲人!
我享受着这条人们所避让的道路的畅通无阻,没去看旁人的目光,我就低着头,眼神呆滞,盯着黄色的地砖,地砖块与块的罅隙中挤满了灰黑色尘粒。认准凸起的感觉,随着这种感觉走,该走的方向,该去的地方,全权交给了这条道,这条不知被谁所铺,何时所铺,又将通往何处的道。
像极了个盲人。
(五)
既然是个盲人了,那也替盲人着想一下吧。我在想……这些人真的尊重盲人吗?当然了,没有人轻易踏足盲行道,为盲人们敞开了一条路,即便这条路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