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交交黄鸟（下）(2)

蹇叔的说辞很明白，甚至于对着秦穆公拍起了几案，“君上！劳师远征，郑必有备！此去迢迢千里，途必经晋，晋必设伏！劳师以袭远，出师必败！”
秦穆公的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猛一拍桌子，声音比蹇叔拍桌的声音高出了许多，“你竟敢诅咒大秦！蹇叔，本公对你向来器重，你竟敢如此对本公说话！”
“君上！”蹇叔急切之间，再也顾不得许多了，“君当知己知彼，劳师袭远，则师劳力竭，秦军之所为，郑国必知之，届时士兵出生入死而无所得，必生发悖逆之心，如若哗变甚或反叛，则立时亡国之危！”
“够了！”秦穆公又拍了一下桌子，转身拂袖去了。
出征的那一日，秦穆公亲自为孟西白三将并所有出征将士践行。盛大的军阵，关城之中，所有的将士举着陶碗，里面盛放着秦穆公御赐的公室酿造。
“大秦将士，纵横驰骋。必克郑都，扬威天下！”秦穆公说完，一口气将一大碗酒饮下。
“大秦将士，扬威天下！”秦军将士们一同吼喝出声，将酒饮下，将陶碗用力摔碎在地上。
秦军开出函谷关了。
蹇叔和百里奚的车架匆匆赶来停在城门前，看着一队队的秦军将士大步赳赳走出关隘，须发雪白的二相跪坐于地，开始大放悲声。将士们都停住了，不解的看着两个大声嚎哭的老人。
“后生们啊，此次攻袭郑国，恐怕败兵而归，反遭晋军伏击，老夫……老夫便当为诸位后生收尸啦……”
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人骑马赶来，停住之后立刻下马来到父亲身前。孟明视扶住百里奚，西乞术和白乙丙扶住蹇叔。三人都有些慌乱。
百里奚一脚将孟明视踹翻，颤抖的手指着孟明视，狠狠地道，“你……你个不孝子……”
又一阵马蹄声，秦穆公飞马赶到。
秦穆公跳下了马，急急的走了过来，“寡人发兵而二相哭我大军，所欲何为？”
没想到，百里奚和蹇叔都不理睬国君，依然大哭着，骂着，指着自己的儿子们，“你们……你们葬送了大秦多少好后生啊！你们，你们到时候再也回不来，谁来为老夫养老送终？老夫晚节不保啊……”
孟西白三将只能忍着父亲们的怒骂，不敢出声，都低着头，不时地瞟一眼秦穆公，向他求助。
秦穆公恼火了，一跺脚上前发出了恐吓，“老匹夫！尔等甚也不知！等我大军攻破郑国都城，你二人坟头之草，便也高耸触天！”
蹇叔和百里奚惊呆了，眼泪留在脸上，惊愕的抬起头看向秦穆公。
孟西白三将也惊呆了，给父亲磕了三个头，骑上马带着大军继续前行了。
“君上，竟如此说……老臣……走便是了。”百里奚和蹇叔木然站起，回去了。
旧滑国的地带，现在已经是郑国的城邑。
缓辔走马的孟明视见到了前方有着一群牛，还有一个衣着华贵的人在那里恭恭敬敬地等待于前。
“停！”孟明视抬手下令。
大军停了下来，那人赶着牛群走上前来。“郑国中大夫弦高，参见孟将军。”
“你是中大夫？到此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