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不渡你，何以渡我？(3)

“我很好奇，你们所谓的正义到底是什么？一心想要守护，拿命去拼，把命送于此当归宿。那样子才是个变态吧，你们叫这种人该什么？偏执狂？”
从前顾钊在世的时候，估计满脑子的痴傻思想会传染，和他在一起久了，范思远以为他自己差点就要明白了。接着，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出现，一切的一切又都模糊了。
费渡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当真的就笑出了声，过了好一会才找到平稳的语调，
“范教授，我可不是市局的人，不会跟你讲什么道德，也不懂什么信仰。实话实说，我也不懂这些东西。我甚至认为，扒开这层斯文表象，谁知道这些满嘴道德信仰的人里面是什么模样，说不准就是下一个张春久。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和范教授才是一种人，范教授应该足够了解我才对。”
“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范教授，今天终于得了机会。”
“顾警官就躺在那，一具尸体而已。或沉冤，或得雪，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范教授懂了名望清誉这些东西，这么些年做的这么多事，是想维护顾警官的清白?”
范思远是个聪明人，知道费渡的话头不在于他的回答，不过是想讽刺他，他所做的这一切既无聊又无意义而已。范思远收回放在桌子上带着手铐的手，直起腰来看费渡，
“你不必和我说这样的话，骆闻舟之于你，顾钊之于我，都是一样的。”
“范教授，我不是你。相比你而言，显然我有更好的选择。”
听到这话，范思远怔然了，过了好久，才冒出一句话，是对费渡说的，却又不像是对他说的，“我曾经也有。”
深吸一口气，范思远还是苦笑出了声，“我们这样的人，半个身子坠入在深渊里，剩下那半个身子就靠着一个人牵着，这一头断了，那一头自然也就完了。”
“你有他渡你，可是谁能渡我？”
费渡一改嬉笑面孔，前倾了身子，直接对上范思远一双已经藏不住苦涩的灰白眼睛，语气十分笃定，
“我不会走到你这一步，范思远，我了解骆闻舟比你了解顾钊要多得多。”
费渡这句话刚出口，骂人骂到一半中场休息的骆闻舟心灵感应一般，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瞥见了费渡。费渡的视线也越过范思远对上刚刚反应过来的骆闻舟，隔着一层玻璃窗，费渡也能清楚地看到骆闻舟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扶着桌子，费渡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脚还没好利索，要站着流通一会血液才行，抖了抖腿，他已经看到骆闻舟在往这边来了。
此时此刻，刚刚惨遭骆闻舟妙语连珠、被骂到恨不得隐形的乔郎，望着冲着费渡去的气势汹汹的背影，不由发出感慨，费渡到底是什么心怀天下的在世活佛，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救了她的狗命一条。
"范教授自以为了解顾警官，只是对于顾钊来说，到底是他的清誉重要还是范教授手中的人命呢？”
临了了，费渡还不愿意放过范思远，又添油加醋地来了一句，“他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范教授也用了一辈子去摧毁这个东西。啧啧，真是让人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