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幕 近晚灯(6)

别人的感情啊，一只狐妖的恩情呵。
“而我，只不过是介凡人，我不是妖，是落家，是化羽韶。杀你，为的不是落家，不，不仅仅是落家，还有家人，还有周都，还有湘襄，还……”
是的，我正是意识到，那只狐狸已经落入其中有多深，有多难以自拔了，因为我顿时看透了，那白狐狸啊——竟然！既然是为了报恩便是已然无法成为那看透苍生而无欲无求的仙人了，怎么追着追着就忘了，忘了你追的那人，那么多次，那么近的……
“没关系了，已经不再流血了。”他温柔的笑的样子。
“让我带走它吧。”他轻诺的笑的样子。
“你还能为的谁？我看，你还是先照顾照顾好自己吧。”他转宛的笑的样子。
舍了全部修为，才得以无悔！羽韶凛然一剑刺破对方妖核。
“区区狐妖，你以为你杀的死我？你终究是替代不了他的夙业的。”
“是，我替不了他，我杀不死你，无论如何，我都替不了的，因为这那位仙人的夙业，是命中注定的道缘归结……但！还是有的，我已经如此清晰的知道，我不必的追许的和必须要做的事情，我能够替的只有，且只是单聂！”
因为来生，就没有化羽韶了。
“你是说！”那恶物笑了，笑的如此谦卑又如此狂妄，一半声音顿在了虚空之间，即刻消弭。睡前，他吞了耗尽妖力的羽韶，一尾是真狐之体，无用，却把第二尾用于恢复，他要复苏，是的而且越早越好；而最后一尾化为了护心鳞。他盘算着无比险恶的事情，那件他笑至癫狂都无法停下事情，在向落仙复仇前，举行的最美妙的仪式：让那个叫单聂的人，亲手碎掉着条尾巴。这留到最后的第三世时成为了一条忠犬的尾巴。
而羽韶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一件事，此世没了羽韶，来生也不再有白狐了。
这便是，单聂打碎护心鳞之时听到的全部诉说，这是那条蛇为了这个仪式所做的最后一步。也是为何，看着这天灾降世，单聂却身心全然一片荒芜的真因所在。他的世界已经死了，不，是以死的世界，又死了一次，在这么浅浅的一瞬之间。
叹：焚魂化作烟一缕，九天苍霾无所属。
挽：黄泉何堪一孤曲，毁身槃还不负辜。
这便是千之系铃，即便千里之外，彼此遥之不解心境，其铃音依旧轻盈绕耳……
单聂似是听见了近若耳畔的言语。顿时因心魂空洞，而无所遮掩地道出了真言。
“师傅，你有要祈天灯放飞的东西哦！”
“是的。太多了，就算是一整月也未必放的完呢。”
“那就放个一整月呗。”
“呵呵，那怎么行，况且我未必每个都记得起来啊。”
“那就能记几个，放几个。不对！挑能记起来的，最重要的几个，这样一整晚也就够了！”
“你说的不错，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下山。”
“为何？”
“……那土地上有个我见不起的人，还有他留下的痕迹。”
“何人！？”
“也可以这么说，一个过去的我。”
“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