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四十九

周九良忐忑地打开页面，搜索着与医院有关的新闻，只见满屏充斥着辱骂与诋毁的言论。
地方论坛上，几个帖子被顶到了最前面，“无良无德”“将患者当成实验品”“医院就是为了赚钱”“所以说医生就是该杀”，每个帖子下都有数千条不堪入目的留言。
其中最令人侧目的是，他们甚至爆出了孟鹤堂的个人信息。有人回应道，这不是前两年被大肆吹捧的新晋手术一把刀吗？据说父母也是很有名气的医师，后面贴上了更多家庭信息。
周九良气得浑身发抖，无法想象人对于不了解的事，竟然也能这样充满恶意。
突然浴室门被敲了两下，孟鹤堂站在门外问道:“九良？”
“啊？”周九良吓了一跳，匆忙把手机揣进口袋，勉强镇定神色，这才打开了门。
“你在里面呆了一个小时？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孟鹤堂紧张地伸手去碰周九良的额头。
“没有啊，没事。”周九良牢牢握住他的手。
“还没事，手这么凉。怎么还在发抖？发烧了？”孟鹤堂捏捏他的手心，单手将他揽进怀里拍了拍，“坐下量个体温。”
问了一通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反倒是周九良慢慢平静了下来，索性装作不舒服，一整天黏着孟鹤堂不肯放。
吃过晚饭，当孟鹤堂再一次想拿起手机，却被周九良扑上来打岔时，他终于确认了，盯着怀里的人问道:“手机里有什么？”
“什么？手机里有电。”
孟鹤堂哭笑不得，抽回被他抱着的手臂说道:“古里古怪的，让我看一下email。”
“我帮你看。”周九良伸手去抢，被孟鹤堂抬高手臂躲开。两人正闹着外面砰砰打门，有人怒气冲冲地喝道:“孟鹤堂！给我把门打开！”
“你在房间里待着。”孟鹤堂脸色微变，顺手掩了房门。
周九良贴在门边，听见孟鹤堂喊了一声“爸”。
“别喊我！你在搞什么东西！”钥匙狠狠砸在桌上的声音，连鞋也懒得换，就那么哒哒哒地踩在地板上。
“术后并发症，我也没法控制的事！”孟鹤堂的语气也是冷冷冰冰的，如果不是他喊了那一声，周九良绝不会相信这两人是父子关系。
“什么没法控制！你们主任劝你别接收你听了吗？！我让你去迈克院长那里报道，你听了吗？！你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现在不但你自己挨骂，还连累我和你妈跟着丢人！”
“什么意思？”孟鹤堂憋着一口气，想顶嘴又楞住了。“关你们什么事？”
“你自己看吧！”啪嗒一声，有东西摔在地上。
不要！不要看！周九良死死抠住墙壁，恨不得冲出去拦住孟鹤堂。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孟鹤堂放下手机，低声说道:“对不起。”
“你妈连医院也不敢去，躲在家里哭。我整天听着别人的闲言碎语，被人指指点点，再看看你自己！——”他顿了一下，“生个你这样的到底有什么用！”
“是啊——生我到底有什么用？”孟鹤堂竟然笑了起来，“从小到大，你对我只有无止境的要求，我更像是你柜子里的奖杯，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你的面子，如果有一天落了灰，不再光彩了就拿出来扔掉。可就算我平庸，就算我一事无成，就算我是个废物！！不也是你们生的吗？！是不是不值得炫耀的话，就不配做你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