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四十四

大量的内出血导致李轩的血压迅速降至40/30，肝素的介入也不能及时缓解高凝，有护士推着急诊车过来，隔开了他的母亲。
“加快扩容。”栾主任的脸色很难看，“插管给氧。”
“地塞米松。”孟鹤堂退半步让护士给药，同时对一旁的周九良喊道:“去输血科拿血，在那等着，一拿到马上送过来！”
一路狂奔着冲出去，周九良甚至来不及恐惧，他只知道自己得快一点，更快一点。可是他前脚迈出病房，后脚李轩的监护仪上就嘟嘟响着，变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周九良大口喘着粗气背回了取血箱，立刻有护士接了过去。看见孟鹤堂满头是汗，正站在床边不停做着心外按压。
有人问栾主任道:“还给肾上腺素吗？”
“上吧。血栓脱落了。”语气中透出了颓然。
抢救持续了半个小时，孟鹤堂最后放下手臂的时候，内心茫然一片。栾主任在下死亡通知，患者家属嚎啕大哭，而他全身麻痹不能自己。
汗滴滚落挂在了睫毛上，病房内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直到张哲喊他:“孟医生，去休息一会。”
孟鹤堂摇摇头，行尸走肉般回到办公室，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他从受人钦佩的高峰狠狠地摔了下来。可是，自己真的想救李轩，真的恨不得闯进黄泉从死神手上将他拉回来。
可是只有与死亡对抗过，才会明白人的力量有多微不足道。
一上午，整个科室都被笼罩在阴郁的氛围当中，没人开口说一句多余的话，孟鹤堂几次和周九良默默对视，无限的心绪都溶进了这个眼神中。
临午休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周九良，孟鹤堂和张哲打了个招呼，便打算躲进休息室，他真的需要一点点安静的空间来缓解压力。
更衣室里有一个堆脏衣服的小隔间，孟鹤堂洗手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吸鼻子的声音，探头一看果然是周九良。
“你在这儿啊。”孟鹤堂撑着门框。
“啊，孟哥。”周九良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勉强挤出个笑容，低下头嗫喏片刻，晃了晃手中的绘本说道:“你看他真的画得很好。”
纸上画的是捧着病历的周九良，正凝神盯着微带笑意的孟鹤堂，两人站在窗边，外面阳光正好。
孟鹤堂点点头，忽然背手关上了隔间门。与其说是抱住了周九良，不如说是他们互相拥抱。
孟鹤堂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周九良身上，下巴抵在他肩窝还嫌不够，钻了钻贴得更近了一些才说道:“别动，让我靠一下。”
“嗯。”周九良努力撑起两个人的身体，绘本压在了孟鹤堂的背上。
突然外面传来吵嚷声，动静越来越大，似乎聚集了很多人，紧接着有人扯着嗓门喊了一句:“下班？人治死了他倒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