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客》(2)

第二天，赵云澜一脸懵逼地从长凳上坐起来，脑子里好像同时有一百多人在开party，闹得头都快炸了。他环顾四周，勉力回想了五分钟，终于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收拾好东西，打算跟警官好好道个歉，反省一下错误，还等他没把僵硬的脸部肌肉调整成春风和煦的微笑，就碰见黑着脸的沈巍，“门在那边，自己出去。”赵云澜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过了半晌看对面人没动静，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给您添麻烦了，这就走，这就走。”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早上六点，早点铺的第一屉包子刚刚整出来，香气勾得人走不动路，赵云澜已经顾不得自己有没有洗漱，直接稳稳当当地坐在店里，招呼老板来两荤馅的。边吃便拿出手机，点进微博，打开热搜，排名第一的那条标题很醒目：醉汉当街强吻警察。
“够厉害呀。”赵云澜怀着瞻仰沙雕的心情打开那条新闻。媒体很贴心，不仅有文字描述，还有视频佐证。他看了一遍视频，又不太相信似的把进度条拉回原点再看了一遍，这个发型，这套衣服，这副侧脸，怎么那么熟悉呢？
“卧槽。”闹半天自己就是那个沙雕。而且视频中的那个警察，不就是刚刚还说过话的那位吗？
这这这，这该怎么办？
会不会被说是妨碍公务，但看起来好像不至于，要不然也不可能只关一晚上就给放出来。
赵云澜觉得自己已经不仅是丢人的问题了，“估计之前下肚的酒那阵回流到脑子里来了吧。”所有还能独立思考的脑细胞都被酒精糊住，跟着早就迷糊不清的主人一起，变成烟花炸上了天。
好在视频拍的并不十分清晰，最起码对不认识赵云澜的人来说，没法把那个模糊得跟马赛克一样的晃影跟眼前人联系起来，就连那个警察，也是赵云澜认了很久才对上号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那警察脸色，应该还挺生气的，要不然还是回去道个歉吧，这件事里，怎么看他赵云澜都是占便宜的一方，要是说重一点，人警察都能控诉他性骚扰了。
他这么想着，心里有点毛，招呼店家打包六个包子，三杯豆浆，一路提溜着又回了派出所。
沈巍在办公室里坐着，一抬头看见一张谄笑着的脸，“警官，吃早饭了吗？”“没有，你要报案吗？”“不是不是，我是来给人民警察送温暖的，顺便……”“不需要，有事快说。”
赵云澜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给沈巍推过去，因为考虑到其他同事，他特意多买了两份，但此时办公室里只有沈巍一个人，倒显得他有点太过狗腿了。他尝试着判断沈巍的情绪，希望借助空气这种稀薄的介质感应到空间里另一个人的心情变化，忖度着差不多了，才斟酌着开口：“我是来为昨晚的事道歉的，你别误会，我是直的，只不过一时没想开才走了弯路。”沈巍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被他挑起来，“没什么事就请出去吧，别影响其他人。”“这里没其他人啊，警官，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来道歉的。”沈巍被他闹得没法子，看样子自己今天要是不松口，这人就不打算走，“行，我接受，你走吧。”赵云澜乐呵呵一点头，“得嘞，那就不打扰您了，先走了。”“哎，把你的包子拿走，我们不方便收。”赵云澜刚得了便宜，不好意思再讨价还价，只得把早点带着，一路点头哈腰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