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八周年】冬日印象：九良的回忆（2）

老秦悻悻地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嘟囔着“都遣我干苦活，我可不是最好欺负的……”。
九良这会儿却也没心思搭理他了，因为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紧紧牵挂在面前的人儿身上——那挺拔却莫名娇俏的小身板，那骨相极好我见犹怜的面容，那醇厚迷离而又满含伤情的嗓音……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如烟，别走，好吗……”
如烟。这两个字眼像一柄利剑，狠狠扎进九良的心窝。
如烟。柳如烟。正是“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的那个如烟。孟鹤堂的初恋。兼前妻。
所有爱情故事都始于一个美丽的开头，“公子世无双，佳人空等候”；所有爱情故事都终于
一个凄离的结尾，“昔日青青今在否”。叹息，为他，也为世间所有人。
孟鹤堂和柳如烟，不过是世间百般情殇中的一种——“如果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今日周九良于之孟鹤堂柳如烟，不过是个即走即散的局外人。可笑。残忍。叹息。却只为自己。
然而。今日他周九良，不想去理会什么劳什子的“缘来缘失”，什么劳什子的兄弟情义。今日，周九良就是他周九良。他狠狠地踹了记忆中那个远远落在孟鹤堂身后哭泣的团子良一脚，红着眼，吼道：
你他妈给我追上去啊！
于是他擦干泪水，睁开朦胧的双眼，向着那个逆光而行的身影不顾一切地喊道：
先生，等等我！
那个在他印象中永远不曾停歇的身影，竟然一顿，仿佛凝滞住了。他费力追赶上前，迎着蓊蓊夜色，才看到先生的脸柔和得像是一轮皎月。他竟然在笑，唇畔漾开阵阵涟漪，轻声呓语：
九良，你来了。
一听这话，那个小小的人儿竟然抑制不住地全身战栗起来。原来他一直以来都紧赶慢赶追逐那人的脚步；却不曾留意，那人却在彼岸遥遥伫立，为的是等他追上他。
他噙起嘴角，笑面如糖。
蓦然回首，石路在月光下浮动。突然了悟，原来，这么些年他只顾埋头追赶，却忘了他们一起走过的路。
他俯下身子，在那人的眉心印上誓词，呢喃道：
先生，我来了。
啪！
世俗的利刃破开幻境的囚笼，迫使他匆匆醒来。回头，老秦讷讷站在门口，手作扶杯状。脚边一摊碎片，液体沿着地板的纹路绽开一幅绝美的画面。热气缓缓上升，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隔着那道热气，也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玻璃，周九良立下战书：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吧……老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