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幸存

萧雯在卧室熟睡，他悄声退出来，回到天井，守着小火温着的药锅，按着药方上的说法煎好药，几例兑到一起，满满一碗苦汤。
药方上写着诊所的名字，想起来路上就有这家，起身去找医生问个明白。说是诊所，其实只有一位老中医坐堂问诊而已。
“请问，这方子是治什么的？”
老先生伸手接过方子，看看药方又抬眼看看云雷，沉默了半晌，才问道，“你是萧雯的什么人啊？”
“我是她丈夫。来接她的。”
“哦，是你啊。小雯说她在家结了婚，看来是真的了。”
“当然，这还会有假的？”云雷听来觉得可笑，拉出椅子坐在老先生对面，作势要聊一聊。
“假的？你和假的有什么区别？小雯身体差到这种程度，你不在旁边照顾着，还让她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单住，还不如个假的。”
“她怎么了？我看她最近精神不济，是生病了？”
“小雯这几年受了几次外伤，全都没好好养过，年纪轻轻就积劳成疾。还有严重的胃病，精神衰弱。你都不知道？”
“我……”
老先生摘下眼镜，示意张云雷伸手，按着他的脉，诊察一番，沉默半晌，才又让他收回手臂，悠悠地开了口。“年轻人，你命真大。竟然能复原成这样。”
“您先说萧雯到底怎么了？”对面的人故弄玄虚，顾左右而言他，偏偏不答萧雯的事，让人急躁。
“小雯旧伤未愈，伤了根底，精神不好是因为过度劳累。我开的方子，她吃了两个月，已经好转很多，这里又安静，适合调养。”
“那就好，那就好。”低声地说个自己听，悬着的一颗心放回了一半，才想起这老先生的关切和责备，似是和萧雯和更深入的联系，刚想开口去问，就被对面的人接住了话。
“小雯之前帮过我，我们也算忘年交。我在这里隐居，她这次想休息，就找过来。我听她提起过你。”
她还愿意跟外人提起我，看来还有回转的余地。想到这里，脸上挂了笑。
“不过，如果不能和她踏实过日子，就别再耽误了。小雯这孩子已经够苦了，她是最不该自讨苦吃的人。”
“老先生，我会好好照顾雯的。您放心。”
从诊所出来，手里拿着老先生给的调理方子，一点点踱回那间小院子。虽不知萧雯和老先生的过往，也能猜测出这之中定有故事。毕竟是长者，所言有更多忠告和嘱托，却也令云雷有更多自责。
午后的南方，阴翳的天气也能见些阳光，混着空气的尘埃，反射出不同的光线。抬头仰望，觉得静谧安宁，一点点心思，也想和萧雯分享。
走进卧室，她正起身，忙过去扶好。“睡醒了也别着急起来，我去拿药，不烫了，正好喝。”
小心翼翼端了药碗，捧到萧雯眼前。他只是个不会照顾人的少爷，笨手笨脚有心无力只知道陪着小心。
萧雯自己能干，旁人做的大半瞧不上眼，挑剔的眼神全都忍不住的。
她从不怕喝药、打针，怕也没有撒娇的去处，皱一皱眉，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可云雷看着就觉得口中发苦，接过空碗，递上准备好的漱口水，“快漱漱口，苦吧。”帮她擦干嘴角的水，顺手理好她的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