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

庄园里还留着杨九郎过去喜欢的房间，他们的很多衣物也还完好地安放在原处。明明才过去不到一年的时间，却像上辈子一样遥远。
洗净意外染上的血腥气味，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他一刻也不想停留，干脆坐在车里等萧雯下楼。她换了黑色连衣裙，身体被包裹得玲珑有致，一改过去刻意展现柔美的卷发，只扎了马尾，却看得出真正的温柔。
车里坐着张云雷，不敢耽误，一路小跑上了车。“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不要紧，去陵园。”
萧雯自然知道，今天这个日子是该去陵园告慰九郎的。一路沉默，各怀伤心往事，都守着面子，不愿提及半分。
车开到半路，突然急刹车，所有的重心飞向前方。瞬间，萧雯把身侧的他死死护在身前，双臂紧紧钳住他的身体。车停下回落的刹那，她倒在张云雷的怀里，倚在他的胸口。萧雯抬头，正遇到他的目光，“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前面怎么了？”
“前面有车祸，咱们没事。”司机答着话，张望着前方，寻找离开此地的出路。
“不必紧张，放松……”他说着，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还保持着刚刚的样子，依旧紧紧握着萧雯的手臂，过分用力和关切。
“我不能再让你出事。”萧雯突然泄了气。也许是为自己的莽撞，或者最新的心惊动魄过多，让她太过疲惫了吧。
车停在原地不动，等着前方的交通恢复正常。精神紧绷了一早，滴水未进，萧雯的老毛病再一次发作。低血糖让她面色惨白，冷汗很快从全身的毛孔渗出，整个人瘫软下来。他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伸手扶住她将倒的身体。看得出，是发作后又强撑了一阵，才严重到这个份上的。
“萧雯，能听到我说话吗？”他把人揽在怀里，顺手用外衣包住萧雯，不让体温继续降低。手不断摸着衣袋，他原本爱放着零食在身边，如今刚刚戒掉，却急需要用。“该死！”自言自语地咒骂着，突然感到一只手弱弱地拨弄着他。
“包里有。”
“好好，我来找。”翻出几块巧克力，掰成小块喂到萧雯口中。“先待一会儿，不要动，等下血糖回升就好了。”
“先生……”她似乎有些羞愧于自己的失态。
“嘘，休息吧。别太紧张了，我在呢。”云雷轻声地安慰着。怀里的这个女孩儿，还是刚刚准备舍命保护自己的萧雯吗？原来她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像我一样，强撑着才到了今日。
“在路上找个餐厅，买些吃的回来。”他吩咐着司机，把萧雯轻轻放在自己的腿上，擦去她头上的冷汗。
司机带回红豆沙，还温热着，递到他手上。萧雯被轻轻扶起，靠在车窗旁，“来，吃点东西。”
她作势要接过餐盒，却落了空。张云雷径自舀了一勺喂到她唇边，“张嘴，多吃点，过一会儿头就不晕了。”温热的食物总算暖和了她的身体，完全睁开眼睛也不再有眩晕的感觉。眼前的人，一改最初放肆不屑的模样，也收起如今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多了一种温柔和关切。
他是在打赏我吗？为了今早的成功。萧雯忖度着，他的温柔，像极了过去每次为老板工作后，得到那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