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张云雷

日子突然可以如此淡然地过着，平常人家本该如此一生，可对云雷来讲，似有些受宠若惊。一天天在公司上班，业务进展得顺利，没什么要紧的大事，按时上班，准时下班。回了家也是一个人，却也老老实实地待着，格外自律。心里总是怕萧雯哪天突然回来，不能第一时间见到，更怕她一时不忿又走到别处再也追不回来。一颗心，总是悬着。
可又哪有萧雯回家的好消息，两个多月没见过面，连声音都没听过。好在萧雯信守承诺，也知道她身在南方，某个安静的江南小镇，名字不易记住，实在太普通平常。她没再关机，联系方式都保留着，却只一味接收，鲜少回信，吝惜自己的一字一句，往往回些语气词了事。
但是云雷每天不死心地说些有的没的，按时吃药了要说，晚宴拒绝了劝酒要提，又买了什么当礼物也要提前说出来，孩子一样，要着奖励和爱意。那边只是看看，不带语气和感情地回着：嗯、是、好。
按捺不住想她的心，抽空休假，一个人跑去萧雯待的小地方，按图索骥。那只是个小镇，想打听个人事易如反掌，只给便利店的老板看过照片，便找到她的踪迹。
小镇很少住外乡人，更何况是个年轻漂亮的单身女子，一味低调处事也全无用处，多少双眼睛盯着，私下的揣测更难入耳了。
“你说她呀，我知道，住在前两条街上的小楼里，独门独户的，不跟我们常来往。大概是个药罐子，总是见她拎中药回来……”
旁人说的善意或恶意全不必在意，只药罐子三个字听起来格外刺耳。立刻在脑海里衍生出众多画面，生怕萧雯真的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了。
按着众人的指引，终于推开小楼的大门。小镇民风淳朴，向来夜不闭户，萧雯防备心如此∵之重，都能如此，想来这里果真安全。
雯，你在吗。
轻生问着，没人搭话，径直走进天井。天刚刚放晴，还带着深深的雾气，只天井这处还有些阳光照进来，显不出太多压抑。
她坐在一角，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简单的连衣裙，面前守着小火炉，一心照应着煮开的药锅。锅里喷出的热气笼罩着她的脸，给人一种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雯，我来了。”云雷站在她对角的地方，唤着她的名字。见她回头，又猛地起身走向自己，一路上的疲惫不适终于一扫而光。
“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自己媳妇儿，哪有为什么？嗯？”刻意笑得更灿烂一点，把脸向她贴得更近，晃晃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没准备好。”
“雯，你接着说，又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这两个月我很想你。”拉住她的双手，温柔地说着，本想一把抱在怀里，奈何她退后半步躲闪着，心里明白她放不下的是什么，自然不敢勉强。
本是我行我素的人，从前从未顾及过旁人的任何眼神，偏偏到了萧雯这里，连她的一呼一吸都忍不住关照，生怕这姑娘有一丝一毫的不痛快。
“身体怎么样？病了？什么病？严重吗？吃的什么药？”
连着提了一大串问题，让人不知从那一句开始答起。萧雯看着她，几度想开口，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