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四十回(2)

“看看！”疯狗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来，“这是惠儿姐让我给您送来的！您还踹我！”
掌柜的展开字条：“过冬的衣裳是给孩子们的，没你什么事。尺寸我是拿眼量的，不合适了抓紧拿过来改。马上要下雪了，冻死你不怕，别冻着孩子。” 怹瞧着这字条，嘿嘿傻乐。
“乐早了！”疯狗偏腿坐在桌子上，“看完背面那句再乐！”
掌柜的把纸条反过来，后边果然还有一行字：“富裕一块料子，扔了可惜，给你绣了条手绢。”
“嗬哟，这整得我怪害臊的……”掌柜的脸一红，上手拆包袱，“大林！把院里那几个都招呼过来！”
上回见完惠儿姐，掌柜的以为人家无论如何都是看不上自己的，收着这包袱实在是大喜过望。
“不耽误您高兴了，我这信还没派完呢！”疯狗跳下来拍拍屁股，“走了啊！”不等回话，大摇大摆地出了茶馆。
包袱拆开，里边是大小不一的藏青色棉袄，棉花续得很实，针脚细密，胳膊肘还打了双层补丁。包袱紧底下是一块湖蓝色手绢，展开一看，绣的是“喜上眉梢”。
掌柜的这正美呢，小子们打后院进来了。
“快来，快来。你们自己捡大小合适的穿，试试合不合身。”掌柜的做贼似的把手绢儿揣在怀里。
几个小子有日子没穿过新衣裳了，看见这包棉袄，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
“哎！新棉袄！”
“我得留着过年再穿！”
“哼，赶过年早冻死你了！”
“你摸摸，真厚实。”
“这是亲娘续的吧？”
听到这句，掌柜的耳朵根儿一热，“哎！瞎说什么呢！”
“我这太小了，谁那件大啊？换换。”
“给你这件，这太肥了，一准儿不是我的。”
一个个都兴奋地试衣裳，单小崽儿站在一边，抱着胳膊看哥哥们闹腾。
“崽儿，你怎么不试试啊？”掌柜的顺手胡撸胡撸瓢儿。
被这一问，小崽儿抬头看着怹，“掌柜的，这里有我的？”
掌柜的恍然大悟，小子们的衣裳都是大的穿剩下小的穿，裁衣裳也是可着大的来。崽儿最小，打来到现在几乎没穿过全新的衣裳，这会儿孩子还没明白，新棉袄也有他一件。
“这傻孩子，你查查数。你们哥儿九个，正好九件棉袄，可不一人一件。”
“崽儿！快来，这件是你的！”大林朝他一招手。
小崽儿撒着欢儿跑过去，“快给我试试！”
掌柜的看着孩子们这欢天喜地的劲儿，倒把头天晚上的糟心事忘了一半。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老天爷不能真把人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