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四(3)

所谓执恋和权利，衍生出来的欲望，化成一条巨大的锁链，锁住尘世，锁住这其中所有的人，谁也逃不过，挣不脱。
“杀母之仇，灭族之恨，还有夺妻之辱，丧子之痛，这些，无一不是你和旭凤强加在我身上的，我为何不能为我娘亲，为我族人为我自己报仇雪恨了？”
润玉泛红的眼眸里，终于也出现了与她一样的东西，满是阴霾与戾色，他松开锢住荼姚的手，宽大的衣袖用力一拂将她推开数米之远，如今他满心满脑皆是荼姚带给他的多少痛苦多少挣扎，全然忘了他硬行立她为后时立过的誓言。
荼姚顺着他的力道跌倒在地，披散的青丝四下分散着，凌乱不堪，素金的寝衣亦因了润玉粗暴的动作而显得杂乱无章，这样的荼姚丝毫不复往日那番华贵凤倾天下的风光，整个人分明是狼狈不堪的模样，虚弱的身子使得她连说话都有几分吃力：
“欠你的人，从来，都只有我荼姚一个人而已，你杀母灭族的仇，尽可以报在我的身上……咳……”
说到此，她似乎是疲惫极了，停顿了一下，让自己可以缓解一二。
先前失了修为之时，药神便嘱咐过她不可过于大悲大恸，润玉见她这般好似下一瞬便要失去意识的模样，心下又是一窒，掩在衣袖下的指尖狠狠的刺进掌心里，强迫着自己要将心肠再硬一些。
“你所谓的，夺妻之辱？呵……你如今的妻子又是谁？是锦觅，还是我荼姚？”这番却是五分嘲讽五分哭意了，她荼姚从前是六界唯一的凤凰后裔，后来亦是天界唯一的天后，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享尽殊荣的上神，而今她却沦为自己名义上儿子的妻子，任他玩弄报复，万般羞辱满腹心酸皆由她独自受着。
“你心中想着的，始终都是锦觅那个小妖女，又何必要说什么，你心悦于我这个嫡母的鬼话。” 
润玉闭上眼睛，任由盈在眸子里的泪水流出，心中仍是凄凉和荒芜，锦觅即便是有殒丹也还是心系旭凤弃他而去，荼姚……他苦苦坚持，费尽心机为她谋划的一切，终究还是得不到她一丝一毫的认可。
歇息了半刻，荼姚有了些气力才兀自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的血液好似都是冰凉的，纤纤玉指擦去自己满脸的泪痕，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又说道：
“一念当初，都是错！我的旭儿没了，我当如你之愿，痛彻心扉，如今……呵！”
如今，你也不与我一样了么！一样的，痛彻心扉呀。
残叶卷成伤，枝头犹抱老，又何妨？不教魂韵入轩窗，情未老，头却白，缱绻寄篱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