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 五

一念苍凉，一念成殇，最难算计的当是人性的凉薄与自私。
她说，他身上背负的那些仇怨，要他冲着她一个人便好么？
他听着她说这样的话，怅然失笑，眼眸猩红：
“旭凤死了你便痛彻心扉，要我陪着你一起痛，呵...可我受过的那些苦呢？可曾有谁陪着我了?母神啊，你永远都那么自私.....”
服过浮梦丹而不自知的年月里，他寡淡沉默的性子不如活泼好动的旭凤讨长辈欢喜，每每旭凤和太微和荼姚嬉戏打闹的时候，他在一旁有如一个外人，永远都无法融入到他们一家人中去，那时的他，弱小，无助，甚至惶恐，终日将自己隐藏在黑夜里...
“有件事情，我还未来得及告知你，原本是想等你平安生产之后，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惜……你太心急了。”
他冷笑着转眸，眼底似有火花在绽放，唇角亦随之扬起一抹满是阴霾的笑意，看在人眼中甚是诡异莫名。
“旭凤其实尚有一魄还在这天地间，我那好叔父和锦觅可是费尽了心力，才将他那缕残魂找回来的，我原本，惦念着与他从前的兄弟情谊，想在你诞下我们的孩儿之后，助他涅槃的，只可惜……我的孩儿没了，他，也不必再涅槃重生了。”　
他冷冽的声音像是一汪死水没有半分感情，竟同他满眼诡暗，和那一身的白裳莫名相符，直搅得荼姚的心海翻滚难以自恃...
“你说什么..？”
“你听见我说了什么了，听得够清楚了....”
对啊，就是这样啊..
刚刚燃起的星火，转瞬即逝，希望...也随之落空...
就像那时他刚刚记起母亲的时候，梦想着能与她相认，过一过他曾梦寐以求的日子，可结果呢...
“旭凤真的还有涅槃重生的机会么...真的吗....”
荼姚又喜又惊，似乎全然忘却了她刚刚才又失了一个孩子的悲痛，伸手抓住润玉几近垂至地面的长袖，满怀希望的问他，她并不能分辨润玉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凤凰一族虽具有涅槃重生的能力，可是被一刀刺中精元当场灰飞烟灭的旭凤，真的还有这样的机会么...
润玉冷冷的望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颜色，除了依旧猩红的眼眸之外面无表情，重重的将自己的衣袖从荼姚手中抽出，甩向身后，才冷笑着说道：
“他确实还有涅槃重生的机会...不过可惜，是你一手放弃了这个机会...可不怨我不念手足之情..”
“我....”
大悲大恸，大起大落，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润玉甩开衣袖的动作使得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荼姚虚弱至此，却仍旧满心念着旭凤，闻他此言，原本漾在心底的喜色又沉了下去，他说若是孩子平安生产，旭凤便有可以涅槃的机会，可如今...这岂非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么...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哪怕是如此的狼狈的跌伏在他的脚下，也似是毫不知觉般，只一味的扬起眸子去望着他，眼底尽是卑微的祈求..
“你不过是想，让我向你低头....好...润玉，我求你，求你..放过旭凤吧，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