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三十六

“你——为什么想见他？”周九良用手去碰那张纸条，孟鹤堂大方地递给他。
孟鹤堂歪了歪头，斜觑着窗台上的易拉罐，易拉罐里种着一株宝石花，肥厚的叶子很有生气。“当时——很喜欢他。对，喜欢。”
自嘲地轻笑声后，孟鹤堂继续说道:“特别想和他面对面说说话，想看他看过的书，听他听过的歌，想看他眼睛里有没有星星，身上到底有没有刺，想——”
孟鹤堂一气说着，忽然瞥见周九良眼底的泪光，猛地一颤，道:“对不起，我说太多了——”
周九良摇摇头，指尖在孟鹤堂打针的手背上轻轻抚着。
“快安慰我一下。”孟鹤堂笑着翻过来摊开手心，周九良不能拒绝，只得握了上去。
孟鹤堂攥紧了继续说道:“曾经有几次，我怀疑你就是他。”说着指了指纸上的字，“你们的笔迹很像。啊，对——我一直没有见过他，从我提议见面开始，他就失踪了。没有理由，没有预兆。”
“也许他害怕了吧，如果真的见到了，不管什么样你都会喜欢吗？”周九良偷偷咬住了下唇。
“不知道，我不能为没发生的事打包票，但如果他说害怕，我会更多考虑一点。”孟鹤堂接过周九良递还的纸条，想了想没有再放进钱包，“我已经不再纠结于他是谁，现在在哪，也没有把你当成他。但或许同病相怜的我俩，可以互相照顾。别担心疏远，我不会离开你，即使不在同一家医院，我也会看着你成长为一名好医生。”
“孟哥，我——”
“怎么？不好吗？”
“不是，谢谢孟哥。”周九良仿佛听见雨丝从空中划过，落点却遥遥不知所踪，当时自己不敢触碰的美好，说破了，该从何谈起呢？
也许该从他躲在树林里悄悄窥见孟鹤堂开始，那是第二十六张便签，每次看见那张小小的写满字的纸片，都能令周九良在灰暗的生活中露出笑意。
怎么有人能这么温柔又诙谐，仿佛有无限的热量。好奇心的驱使，周九良塞好回信后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了湖边的大树下。
傍晚的时候，一个穿着纯白T恤的男同学走了过来，熟练地从长椅夹缝中拿出纸条，随意地在凳沿坐下。
摊开纸条后，手肘抵在膝盖上，托着下颌慢慢读着，时不时从唇间吐出一两个模糊的音节。
夕阳落在他的半边身子，而另一半藏在树影下，白色T恤染上了日月的颜色，笑意在褪色的天光中愈加深邃。
他怎么这么好看？周九良仿佛被夕阳的光芒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