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幕 三秋雨(5)

“这倒是新奇。”
“不然怎被罚到这间屋子来了。”
赵都尉这才想到这里竟是当初落家西宅的一处，拆家后，便是个俩僻静小院还留着，今夜一走竟走了那么远。
“这冬夜风急的，就不怕着凉？”
“春祭临近，师叔说，不可懈怠。”说着便呛了两口。
“他因何事罚你？”
“捉贼之事。”一浊浑之声携风而来，单聂两步登墙沿飞入了院内。子甄缄默下来，舞起鸿摇，四动的身法来。
赵都尉便以礼作揖，接笑道：“且说那寻之不及的粮贼同伙，竟在眼前，容我抓了去。”
单聂抽笑一声：“功法还未纯熟的毛头小子，也不知危险就行侠仗义起来了，罚他七日功课，已是便宜他了。”
“刚听这孩子说，你是接下这春祭协理之事了？”
“三年大旱，若错过，怕是再要七年了。”单聂便是皱眉望月：“若我记的不错，当年大姐**，师兄附笙，一人正坐清絮场，一人高位明月观，想是除了这祈雨的雨官，还要位召风的风官才行。”
“只是这儿哪里还有善乐音的女子，就算有，哪里还会千春海棠曲这样韵律艰涩的古曲啊。”想是如此便又一阵哀叹。
单聂却说：“不必忧思，落家古谱通是随缘，若是无缘，那就是注定十寒，若是有缘，天仙下凡也说不准。”
赵都尉差点被逗笑，便聊了会儿就辞了去了。
子甄算是耳尖，听到了千春海棠曲，脑中闪过，斗厦白棠剑法来，就问起师叔。单聂果真为之一怔，缓缓想来，这曾是自己和化羽韶背着师傅私创的剑法，却是自己厌了，便弃了，然又略略的忘了，此时听来，内心徒生颇多感触。
“师叔也是依稀记得，只演一遍，没记住便是再也没了。”说完便于石径西临的古盘石坛上演练了一遍。北风吹过，雪月下，子甄朦胧间似见一熟悉的人影来，起身落身，如诗如画，衣襟衣袖，如影如帘，剑停剑旋，如痴如醉，神凝神散，三真一虚，如壎如篪。舞者神伤，便抄起腰囊，对月饮酒，酒泪交融，方和霜白映照之物散了个干净。
春祭那天，熙熙攘攘，却无花柳笙歌，红笼挂彩，却是庸庸碌碌，纷纷繁繁。天极阴沉，无风，也终不落雨，人们个个都出了三街六巷，聚到清絮场来。单聂在灰黄擂场上独奏了整整一天，于人散黄昏之时被赵都尉接了回去。便在凉塌之上垂首，眼灰耳鸣，茶水三杯下肚，也止不住口内干涩，有心无力，有气无形，面色颓唐下来，便是一急，身子将起，又一软，躺了下去。
忽闻有人急匆匆从外殿跑来，恍然间时换神移，便是单公子上身，便命道：“进来吧。”
那人也似失了神智，进门便倒地扣头，哭道：“回单公子！子甄，子甄那孩子！”
“什么！”便陡然起身，回过世来。
“刚马婆子儿子跑了回来，说是子甄见你走了，在擂台上武剑，被不知哪里跑来的三个毛贼抓了……”
说时迟，那是快，单聂随着青樊出了堂门，一路朝清絮场冲来。
见那冰做了灵花从高邈的天空中降了下来，一片厚过一片，说那泪凝的心晶在悠然的旷野中冻伤了生灵，一划复叠一划，闻及喜融的长歌于疾苦的肤体间流长开来，一泉又是一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