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幕 三秋雨(2)

那全身泥泞的蓝服小吏终于赶至悦荣堂，登门便长跪不起，把那盒子置于一旁，头死死磕在地上，悲痛无比地回道：“单，单公子他，他还是去了。”哽咽不止地继续回道：“方才到了雨花寺寻人，却在老尼那得知，单公子没能守住三月监禁之令，在寺内留下一话，一盒，就不知去向了。”长吸一气，再叹：“单公子嘱咐必让来者取盒交于落家化羽韶，还说今日一别，就依监令所戒，从此自甘被逐出师门，从此和落家两不相干。便是一点音信都没有了，自慌……”
坐在桤木圆凳上的化羽韶猛地站了起来，即刻取走那紫檀玄匣，怔在堂中一动不动，却视之恍惚，头便开始痛了起来，见小吏还趴在地上痛哭，便骂道：“下去，若有人问你，就说落家单公子死了，落家没有单聂这个人。”
小吏听的真切，却是这样凉心的话，也怔在原地不得动弹，再被骂了一句后，才猛地回神，掩面失魂着跑了出去。
羽韶将紫匣放在桌案上，刚坐下，又起身，看着门阶外的落雨，想到现在去追他说不定还来得及，却是无从去找，那不识大体的东西又说得如此满当，决绝，便愤然转身。恨然看着那火烛冉冉，辉光掩映着的风烟台几上赤金韶星贯鹏袍，却又大喝一声，命人道：“就算把周都掀个底朝天，都要在子时前把那人找回来了。”却哑然无声，静默了半晌。羽韶失神着坐下，打开那紫檀木匣，里头一册缥缈侠客录，一盏荟萃碎星杯，一把白绸银鱼扇，一个狐绒别剑佩，一张曲谱，一叠血书。
便抄起血书一句不漏地看了起来，却在此时那蓝衣小吏从合荣堂一路跑了回来，登门便急切地说：“落师奶又咳血了，请……”羽韶没等其说完，起身就走，刚至房门，却觉不妥，把手中的血书放回盒内，思量一阵，快步奔去。 
红窗飞烟淡淡，蓝阶细雨绵绵。灯火愈加朦胧，风月更为凄美。
菱月台上，霜露之风愈加萧索，云薄星稀，倩雨轻绒，弦月霜华，宁美寂然。
“何人？”渊氏公子立于古盘石台上，听闻脚步便缓缓转过身来。
“无家者，无名。”红灰瑶褂，蓑衣斗笠，白铁剑，泥水身。
“好个公子，且问贵客来此为的何事？”
“杀你。”说着拔剑而出，踏水无痕，行飞如雁，怒眉瞠目冲上石台。
缠红纱内，落夫人病入膏肓，双目失明，痰中淤血，面白肌瘦、
“我已是将去之人，看来是坐不了大堂上位了……”
“我们必是要进来叩拜的。”羽韶低头再无言辞。
“起来，我走后湘襄就只有你了，你要好好待她，要记得落家的家训，两人要平安。”
“定是如此。”
“把单聂那孩子早点接回来，说是我把令废了，别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我怕他做傻事。”
羽韶点了头。
……
“好剑法……”便接连拆招躲闪，言语不及。见这人剑法诡谲，力狠眼快，收张有度，招招致命，不由想到了落家家主落谚的剑法来。突然间，便知晓了来者的身份，便试探了一句：“与杀父之仇无异。”
“果然，就是你吧。”便把上衣垮了一半，赤膊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