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幕 三秋雨(3)

“哼，幼稚。”渊古本以为此人是个清雅高人，实际却大失所望，便又发了践弱的毛病来：“是我杀了落家家主，若要报仇，尽管来吧。”
“我并不会为了那人杀你。”便借雨水卸了刀刃血水，眼神愈加坚定起来：“我为的是将会化为你刀下鬼的未亡人。”说着任凭那冰雨击打，冲向前去。
冰之彻骨，炎之焚心。
“夫妻对拜！”顿时锣鼓齐鸣。
落湘襄和化羽韶两人对拜，也只有羽韶看的是明明白白，那润玉透明的一颗珍珠眼泪，无声的从红帕下落出，滴在地上，和外头的喧嚣又宁静的夜雨亦无不同。
江荨雨：
青沙漫漫，乌鸦渡，黄涛滚滚，丑鹊桥。
琉璃江拐入青萍江南下，流入丁香湖，走百斋河，过绊马谷，渡绯公，苏安两溪，东流两日，便到了姑鸟渡，也称乌鸦渡。
乌鸦渡一上来便是知天坊，是个颇有盛名的客栈。单聂不知何时成了当地信使，没个固定居所便暂居与此，不细谈。
且说这日，一位远客踏舟来访，携着一青衣小童，挂着麻布囊袋，漫步走上乌渡台，抬头看之，见一石方绿斑牌坊，上提乌椽大笔：姑鸟渡，冥思一阵，走向云鱼知天坊来。
坊内清喧浅唱，两位小生注神下棋，四五孩童嬉戏，一莽汉睡得沉死，三小厮，净桌，整柜，扫地。冬燕掌柜叩算盘，思账本之于便命道：“倭山，沏茶来。”那扫地的矮胖膀子的憨人便去沏茶了。
转而视之，见是一眉目清秀的男子，黄灰土服，挎着麻布缝补的囊袋，携一痴痴羞娇孩童，眉目不住地往里瞧，似有其事，便笑道：“从哪里来，客官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我们不住店，谢老板娘好意，老板娘可知有位叫单聂的信人曾居于此，不知这人现在何处？”
冬燕掌柜便眉开眼笑，几步便走了出来：“此人在汾西送信，可巧昨日就回来了，说是西边乱，传信少，不然怕是错过了，还要等十天半个月呢。”便接了茶，置案让两人坐下了，自己欠在一旁说道：“现这人在小泉井会客，很快回来，不知你们俩是？”
“我原是单先生的随身童仆，名蓝扣儿，不过也是往事了。余姓，现名青樊，听闻单先生落脚此地，便携了儿来看。”
冬燕掌柜瞧了一眼那青衣小童，面圆脸白，眉清如银天榍，目秀如夜明珠，小唇樱润，却并不痴羞，而是故意躲着别人的眼睛似地在想什么事情，自己便喜欢起来：“单先生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浪子莽夫还是个缺心眼，怎么会有仆人呢，客官怕是说笑了。”便是如此试探了一句。
余青樊便思虑到单聂如此心直口快之人却唯独把那些旧事掩藏不语，如此这般，为何不回家看看？不由叹了口气：“单夫人不必挖苦于我，这等旧事该掩做仆人的就掩，该起也不该是由咱仆人起。”
单冬燕确实被吓了一跳，曾以为不知道的也就不知道吧，想知道的也没打算过问，到现在突然知道了，却不由地生出了些许担忧，便是想知道，也劝自己放了。一皱眉，那小孩呆呆的看到了，不由又以笑转脸，聊了一会儿闲话，单聂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