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上(6)
“今天,不喝酒了,我们沿着街道边走边聊吧,你没意见吧?”
我表示没关系,我们便顺着街道往前面的大桥走去。
“你那个小说——”
杉双手插在口袋,思忖了一会,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马上就会放出如同瀑布一般波澜壮阔的话语来。
“我的形象在哪呢?”他到头来却只说了这样一句。
“唔......”我有些失落,像是自己的作品被编辑当面揉烂扔进了垃圾桶。
“那个被女人害的自杀的穷酸漫画家。”
杉沉默了,许久,像是凝聚了莫大的勇气,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我:“我给你的印象,就是那样的嘛?”
“也不尽然......我当然是做过夸张和更改的。”
显然,杉受到了打击。唉,打击接踵而至,先是我,然后是他,我自以为的写的还不错哩。
杉看着地上的影子,把头顶被风吹翘起来的头发拽平,之后像是不知把手放到哪里为好,左手抓着右臂,晃荡着右胳膊。
“那么——没有后续了吗?”像是要挽回那个穷酸的漫画家的命运。
“有的,我还没写。”我骗他。事实上,我压根没有想过继续把穷酸漫画家的故事继续写下去。
杉倒是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他问我:“那么,你接下来想怎样写?”
我写的不过是一个穷酸漫画家被女子诱骗,最后钱人两空,跳河自尽的故事。论故事吸引人程度,实在是找不出亮点,我写的时候也是浑浑噩噩,满脑子的杉说的那四个形容词,最后就一个一个字的挤牙膏一般憋出一篇来,像是小学生痛苦的编故事应付每周一篇的作文。
“也许他被救起来——”我自言自语。杉停下来,眼神放光。
“也许被一个女人——”他的眼神黯淡下去,似乎女人对他而言如同毒药。
“为什么要是女人?”他抗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异性之间的情感会更加难缠,有更多故事发展下去的余地。
很多小说的情感线,都是男人和女人的纠葛,读者们深陷其中,就好这一口。
6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向杉寻求意见。
“那要是你是那个穷酸漫画家,你想怎么样?”
如之前一样,杉的大脑里早就为漫画家规划好了日后的生活。
“他没有被救下,被水冲上了岸?”他低头,顺着白色的路砖往前走。
“然后呢?”我鼓励他往下讲。
“他上岸之后,饥寒交迫,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沿着没有人的盘山公路走了很久,渴了饿了就喝啤酒。”
“怎么可能会有啤酒给他喝?”
“那就在路上他捡到了带有啤酒的包袱。”
“真唐突。”
“好吧,其实这个包袱是山上失足的人丢下的。”
我想着这样的故事,一个身着破烂,面色削瘦的人,顶着大大的太阳,顺着黑色的柏油路往山上走,四下空无一人,烈日当头,把他衣服上的水蒸发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