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上(2)

我无可奈何，故作思考的看着天花板。手里却在数着从玻璃杯握把开始的六边形棱角。在慢慢转着手里的杯子从上到下把棱角全部划过一遍之后，我说：
“写不出水的笔芯？”
“唔......那种东西。”
杉逐渐放低了声音，重复了一句，“那种东西.......”
“那么，没有声音的耳机算吗？”他小心翼翼的询问我。
“当然。”我再次点头。
于是，哄吵的酒吧里，我们开始了“虚伪的东西”接龙。杉认真的接过我随口用来打发他的话题，而我，却拾起他刚刚的话题，不住的思考起来。
我不喜欢来酒吧这样混乱的地方，感觉像是一群毫无纪律的人做地下反抗组织会面的地方，每次进来，里面的人无一例外的要么迷茫的喝酒，要么清醒的打量着路过的陌生人的样貌，像是观赏某种动物园里的动物。
我把这样的话告诉杉，杉很认真的思考许久。
“别人把我们当做是动物。”
“但别人却没有被我们当做动物的觉悟。”
他把手指扳的嘎啦响。
我心悦诚服，坐下陪他喝酒。
杉的话多少有些拗口，但理清之后却让人觉得异常犀利，我乐于和这样饶舌的人聊天，思考他话里的含义。
“你猜我为什么说一开始那句话？”
接龙到一半，他忽然一本正经的问我。
“什么？”我假装不明所以，在很认真的陪他投入接龙游戏里。
“别装。你心不在焉的，一定也在想吧？”
我身体前倾，把手放到桌子上，认认真真的看着他。
我回答：“你说出这样不明所以的话，才是你啊。好像你什么时候说话不绕口一样。”
他翘起腿，好像对我的评价很是满意。
“我问你，你觉得什么是努力？”
他凑过来，认真的问我。
“什么？努力？呃......尽力做事情？”
“太模糊了，那要是从某些具体表现上来看呢？”
我端起杯子，把剩余半杯啤酒喝完。
“大概是......日后不再有进步空间了？”
“那就是‘极致’的意思了。‘极致’和‘努力’又不一样。”
我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不如说努力本来就没办法解释吧。”
“既然这样，为什么一群人还会不停的说‘努力’呢？明明没有一个确切的标准，却好像一个个都心知肚明似的。”
这就是杉不满的原因。
“可是——难道你就没有说过‘努力’吗？”
“有啊，可是我自打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我就不敢再说‘努力’了。”
他顿了顿，把杯子倾斜，杯底剩余一层白沫顺着斜坡流到下面。
“我有‘我不知道’的觉悟。”
他掏出一包餐巾纸，使劲擤鼻涕，把鼻子挤得通红，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我真不知道他刚刚到底是从哪开始想这么让人胃疼的问题。
我总觉得被他牵着鼻子走，试探着谨慎的说道：“人死了就没有知觉了。人到头来都要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