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一体（十九）

这种保存能力不在于包含真实的那段记忆有多详细多庞大，而是在于真实的存在含量，过度的对细节的追求将葬送真实而唤醒荒谬。这种对物质记忆特性的记忆潜在在我的本能之中而被带到了梦境，也就在某一时刻造就了如下结果:剑鞘原本的彻底黑暗被打破而仅仅在颜色方面保存了这种特性（事物在梦境之中获得的概念的改变对欺骗能力的要求远远小于那些源自现实的改变，因而这种转变并未被梦境之中的我的意识所察觉）。尽管大多数的梦境都是以全彩的形式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它毕竟是源自现实的），但说实话色彩的存在感可能是属于处在最低阶的那一批的，它的彩色只为蒙蔽理性而存在，仅仅只能称之为现实的惯性而非具备梦境要义的价值体现。从梦境的实际作用（即在梦境最终破碎之后我们可以从梦境之中获得怎样的记忆）角度而言，全彩与黑白并无二致，二者的意义同为一体而无法分离。
话虽如此，但我依然从残碎的记忆之中捕捉到了这种黑色而没有将之忽视或解读为其他颜色。这并不是因为我梦境之中的色彩有了怎样特异的演化令它获取了足以保存在记忆之中的珍稀的资格，而同样是多个感知综合所产生的魅力。现实生活之中，色彩纯粹为视觉服务（那些与视觉有关的通感暂且不谈，在那种感觉系统产生交错的情形下，色彩便不再单纯而具备另外的交错前不可想象的意味——字母、数字、图形等。而这种对于非通感者而言难以想象的特殊结构联系又可能在他们婴幼儿时期拥有），一切色彩的存在意义都在于它的可视性质，那是色彩得以成为基本概念之一的前提。而在梦境之中，由于现实概念如水中倒影的梦境投影影像本就产生了偏移，色彩也就无需视觉这一唯一载体便可独自绽放其专属“色彩”（以引号概括以示其与前者代表含义之不同）。剑鞘的色彩其实并未彻底切断它与视觉的联系，因我本人并未通感者，故同样无法在梦境之中体会到所谓通感的奇妙感触而是大部分延续了现实之中所得的经验体会——色彩与视觉的天作之合。
色彩选择与视觉以往常方式结合后以非常规的方式诞下触觉。当然，触觉因初次产生而暂时无法第一时间以独立的姿态出现，它的第一声啼哭由色彩与视觉共同完成。梦境之中的色彩具有梦境事物的主要特征——高度自由，它开始了一次可被明显察觉的变化——在此之前的可能发生的变化痕迹与结果都因被黑暗所笼罩而不可获知。剑鞘的黑暗底色上突然突显出一道亮白色形如一如我记忆完整则至少在梦境世界之中从未见过且即使是回归现实世界也无法凭对此的记忆将之临摹而出的虽莫名但仍可用少许词汇灵活形容的花纹（此花纹之存在为为黑色所淹没之花纹提供了用于推演其姿态与演变的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