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无情(9)

说罢，关了房门便失了踪影。我呆立在门外许久，才落寞而去。
之后，我在一个凉亭里见到喝得宁酊大醉的谢姑娘。她拽着我的衣襟问我：“为何？为何？为何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她！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是我先和他好的！”
我嗤笑一声，拂了她的手，理了理衣襟：“当真如此？”
她猛地抬起头，眸中一片清醒：“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
我都知道。
肆
那还是年幼的师父，一次跟着府里的师兄和其他门派的弟子前去终南山。在那里，她结识了一个小姑娘，叫冰心。
那时的她很贪玩，总是不听师兄们的叮嘱跑到很远的山林里去。
她见冰心总是一袭粉嫩嫩的衣服，便想试试。后来，她们总是交换了衣服玩闹。
有一日，她驾马在仙迹岩附近，遇见了那时尚小的他。那时的他连笔尚握不稳，被岩石上的猴子戏弄。
一向热心的她过去，却忘了自己此时正是一袭剑弈门装束，身后背着的不是惯用的长枪而是双剑。不但没有击退猴子，还引来了猴王。
好歹她虚长他几岁，也见过人家如何使双剑，虽是蹩脚却也将猴王赶走了。
年幼的他受了惊吓，哆哆嗦嗦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她。
她轻轻擦拭着他脸上被猴子抓伤的伤痕，不经意地叹息道：“要是有医师就好了。”
要是有医师就好了。
这句话印在了当时决意学医的他心中。
“走吧，师姐交代过这里经常有疯猴子出现，不安全的。”
“恩。”他点点头。却不走。
她回过头：“怎么了？”
“我日后还会见到你么？”
“唔……”她食指沾唇想了想，“我是和师姐们来这里的，我也不知日后还会再来。”
“那……”白皙的脸上几道抓痕，红红的一片，稚嫩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么，你可以给我一样你的东西，日后我去寻你……可好？”
“好。”似乎想也未想便答应了，那一张映着阳光笑容灿烂的脸，是那么的耀眼。
可那不是她的衣服呀，思虑许久，“你的东西”，她将自己的头发割了一小束给她。
那时年幼，不知赠发何意。可少年却红了脸，低着头接过。
“她回去同你说起这件事，那时的你许不以为意。可在后来，你再一次来到门中，看见俊逸而优秀的师父，一眼便喜欢上了。你便借着那样的事，代替了她。是么？”我冷艳望着跌坐在地的谢姑娘。
她脸上泪水已干，泪痕清晰可见：“是啊，那又如何呢？我也喜欢他，难道我的喜欢便是假的么？”
我不想谴责她什么，她有没有错不是我能判定的。这个世间又有谁，没有为了另一个人而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呢。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她可怜。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该被知道的真相就算晚了，也还是会被知道的。有些人可以替代，而有些人是不能被替代的。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问：“你可知你同师父在一起这么些年，为何他从未承认过对你的感情？”
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半晌不语。随便似乎恍然一般，大笑了几声，便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