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敦】花样年华（下）(6)

虽然敦偶尔会因为他们三人独有的特性而伤脑筋，但与他们谈话得到的乐趣远远超过了那一丁点郁闷。
“你休想阻止我，我要是因为你荒废了学业，第一个生气的就是太宰先生。” 
敦成功挣脱了芥川仍旧试图解开自己衣物的手，迅速穿戴整齐便冲出房间。出门前，他还搬出了对付芥川的杀手锏。
“还有，我到底跟谁天天待在一起，你最清楚。”
他们已经在这个屋子里度过了大半个假期，年轻的情感既热烈疯狂又不可分离。白天屋子里还有一位女佣在收拾干活，她的存在无声地提醒着俩人不要过分亲近，哪怕这位年轻单纯的女佣没有窥视之心。然而，当看守他们的“士兵”在傍晚回家后，束缚着两人的魔法就消失了 ，他们可以拥有夜里无休止的亲密。
他们会盖着同一条被子，躺在垫被上拥抱彼此，聊上一整夜的山水与楼阁，未来与过去。只是他们得赶在早上女佣来收拾屋子前回到各自的房间。有那么一两次，敦在女佣进入芥川的房间询问当天的任务时，躲在衣柜里，等女佣到别的房里打扫了再爬出来。他把这种不得已的无奈的苦涩躲藏当成了一种特殊的游戏，且乐此不疲。每次从衣柜里出来，芥川都会用拇指抚一下敦翘得有些僵硬的嘴角。
他们也会找机会外出游玩，浅草是夜间公认的繁华歌舞之地，寺庙的香油钱哗啦啦地在箱里翻滚。人们按着序号入座，在满堂喝彩中欣赏浅草歌剧舞台上色彩浓艳的油彩妆面和华丽衣裙，身着花边洋装的演员退场后，又是一出《天堂与地狱》。坐在前头的两位观众偶尔谈起几天前看到魔术表演，比起魔术，他们更在意的是松旭斋天胜*的衣着打扮。另一头的歌舞伎剧场里，三位吉三*立着生死誓言，白浪五人男坦然面对捕快的抓捕*，新编歌舞伎急不可耐地摆出宣传牌吸引游人的注意。敦和芥川出游时，最期待的不是新出的剧目，而是在回去的路上买的两块热乎乎的可乐饼，随后一手拿着纸袋，一手指着画报上的图画，讨论上面刊载的自由画理念。
夏末的第一朵胡枝子开了。
假期将尽，芥川收到了几封来信。敦问他信件的内容，芥川只说是工作上的往来信件，读完便将信件揉成纸团扔进了女佣要丢到外面的垃圾袋里。夜晚仍是他们的时刻，所有的疯狂的甜蜜在夜里都能被允许。收到信的几天后，芥川替敦收拾好了东西，把他赶回了太宰家。敦没有在意，只当这是芥川日常不坦率的表现，等过两天，他们还是能共享一块可乐饼。
一个星期过去了，迟迟等不到芥川消息的敦在周末跑到了他住了一个夏天的屋前，围墙上的牌子换了姓名。面对询问，房屋的新主人摇着头，说话吐字不清。敦几次堵着来太宰家过夜的中也，打探芥川的消息，可对方每次都支支吾吾地扯开话题，谈话在太宰关门声中结束。芥川龙之介这个人在敦的世界里蒸发了，就像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在他的这一个春夏里出现过一样。
短短几天内，敦所有的思绪就都跟着那个姓名牌出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九月的桔梗花与初晨紫云争夺秋天的妍丽，金色的芒草随着白露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