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修斯先生共度的54个日夜 前话/第一天(3)

书房的门和修斯先生房间的门跟其他的房门不一样，是推拉的深红色的木门。我旋动合金的门把推开了门，地板和外面的有些不一样，像是浸了一层血的颜色。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套桌椅，不出所料是木质的。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正对门就是一扇几乎占据了房间从左到右整块墙面面积的玻璃窗，不过房间里面并不燥热，相反还有些凉快，应该是用了隔热玻璃，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角落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摆着一副长宽大概两米的画架，上面夹着几张白纸。
左右两边都是高高的黑色的书柜，木质的，看来修斯先生真的对木头这种东西十分地痴迷（当然是从我的角度而言）。书柜上层我够不到的位置几乎摆满了书，待我走近仔细观察的时候我发现与我一开始猜想的樟脑不同，那股香气是从书架上摆放的零散的檀香木中发出来的。这些檀木是那种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原始的木块，其中有几块已经沿着木头本身的纹路裂开了。我用手指擦了擦书架，没有灰尘。相较于一进门就能见得到的客厅，书房倒是整理地一丝不苟。我摩拭着灰色的墙布，触感和纹路摸起来就像是在摸粗糙的树皮。
我坐在木椅上，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拿本书来看看？不对，我是来体验生活的，不是来体验修斯先生的生活的，为此我虽然把电脑也一起带来了但也只是为了接收外界的消息罢了。我是来体验沙漠小镇的生活的，我又向自己强调了一遍。我以为在这里的生活会很有趣，哪怕是辛劳但应该也是充实的，但没想到实际上……
“在实际感受了这里的生活之后觉得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我以为这里的生活会跟外面的有些不一样。”我想都没想就回答到，等我说完我才发现修斯先生已经进来了。
“生活就是生活，人就是人。”修斯先生对着书架若有所思的站着，眼神在书本间游离，但双手仍插在兜里。“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或者说兴趣爱好什么的？”
我思索了一会。“我喜欢下雨天。”我想这应该是修斯先生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我感觉到修斯先生扫视书名的视线停了下来，右脚有规律地轻轻拍地，他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像是在感受皮肤的触感一般用手摸了摸双颊和下巴，“我喜欢黑夜。不是晚上，不是夜晚，是黑夜。”说着修斯先生从书架上抽出来了一本书，“无聊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你肯等到太阳落山，我想你会觉得，虽然称不上有趣，至少是能够让你说服自己的理由吧。”说着修斯先生就这样半自言自语地走出了书房。
迷茫，空，这个形容“无”的词却拥有了不可名状的形体，像穿行于被厚重雾气包裹的山岭，像早已废弃的工厂废墟上的一扇空洞的窗户，本身并不散发出一点类人的气息，不带有一丝的恐怖，却把所有的精力和热量都吸入其中。如果再剧烈一些的话，不，如果再平和一些的话，或许连人也会沉溺其中再也无法逃出来。
在城市的生活中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事实上在城市之中，这种感觉反而更容易出现。人类制造了空，然后创造了空这个词语来形容空。人类的发展制造了空，又用新的娱乐方式来将空填满。如果说懒人改变世界的话，空也在以一样的方式在改变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