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物语(3)
对的,她不是雨女。我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己,而这也是我必须替已故好友传达的信念。
“你并非什么妖怪,所谓的“雨女”,只不过是人们怀有毫无自觉的恶意,为你捏造的另一个自己”
“不要说了……”
听着我的推论,她的不安显露得淋漓尽致,甚至让我一时之间产生了一丝半缕的怜悯。但我如果在这里停下的话……
我想起Z的那条消息,那是他留给我的,需要我完成的,因此——
不能停下来!
“虽然那些无辜的男人都不是正常死亡,但众多的死因中只有最初的那个人,你的第一任丈夫有些不同,他并非人为致死,仅仅是因病离逝。你被老家的人说成‘雨女’也是那个时候吧。”
和为了博得长辈的期望而强迫自己努力的孩子一样。但她的情况也许恰恰相反:
“那又怎么样?比起继续忍受毫无道理的非难和指责,不如坦然接受更好!我就是雨女!是让那个人死去的罪魁祸首!”
“如果说有人想救你呢?”
“救我?”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在她黯淡的眼中出现过一丝光亮,尽管极为短暂。
“你知道吗?有人一直坚信着没有妖怪,没有什么鬼神之说。哪怕有,也只是无聊的人用自己的私心与恶意在揣度别人。这样正直的人,尝试着让你脱离比咒缚还可怕的东西,让你知道你的偏执毫无意义,让你能够不被死去的人,不被无聊的闲言碎语束缚,重新选择自己身为人的将来。”
“你是说Z吗?”
“他应该也专门查过你的事。丈夫病逝之后受到的无理指责,在老家被称为‘雨女’……这些他应该都知道。甚至在他知道自己没办法继续帮你的时候,在自己将死之前把这件事交给了我。要是没收到那条信息,我也许永远不会注意到这件事的真相。”
我把手机里的短信,也就是Z的遗言递给她看。
“他不信鬼神。正因为不信,才更想让自己所爱的人也能从这种无聊的诅咒里脱身。”
“Z……我没资格让他做这么多……”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屏幕上仅有四字的消息。她究竟是怀着何种心情在咀嚼Z离世前最后的话语呢?这是我不能预想的。然而接下来要做的事却再明晰不过:
“你不是妖怪,你是人,是被人说成妖怪的人!”
哪有什么妖怪,都是好事之徒空口捏造的!
恍惚间,耳畔忽然回响起Z的这句口头禅了。
“哪有什么妖怪,都是好事之徒空口捏造的。这是Z一直挂在嘴边的话。”
“他从没对我说过……”
“大概等到合适的时候,等到他带着你走出这一切的时候。”
不,即便Z没有说,与那家伙朝夕相处的她也会有所改变,我忽然无端的这样想着。
“要是早点遇到那个人就好了。”
天晴了。
黄昏之刻的阳光从窗子的一角映入,让她整个人被包裹在橙黄色的柔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