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墙 (第三章)(2)

“真是一派胡言！你才来砌了几天墙就待不下去了？走？能走到哪里去？去乞讨吗？你是没尝过乞讨的滋味吧，我想你这么大的时候差点就死在街头了！那些路过的有钱人看都不看我一眼！活都活不下去，还说什么新的生活！你连要去哪里找新的生活都不知道！”很奇怪，D只是一脸平静地听着，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他又抿了一口酒，然后抬起头，将坚定的目光投在A的脸上，淡淡地说：“我知道它在哪里，我一直都知道。前辈，你去过砖墙那边吗？有人告诉我那里有一座城堡，城堡里的人都有尊严地……”“胡扯！砖墙那边只有没完没了的大雾和麦田！扑克脸说那边只有麦田！”A觉得D太可笑了，竟然会相信这种鬼话，可D依旧在坚持：“不，不是的，城堡就在那里！城堡里有巨大的游泳池和花园，有容得下几千人一起吃饭的餐厅，摆满了烤鸡和酒……我们去看看吧，它肯定在那里，我们去看看吧。
”A早就后悔来喝酒了，他不想再听D胡言乱语了：“好吧，好吧。就算城堡真的存在，你又要怎么过去呢？砖墙最矮的地方也有三十米高，翻过去会摔死的！墙这边的梯子又是固定住的，不能拆下来用，别胡思乱想了！”听了这话，D的嘴角竟微微上扬，他的眼眸也变得异常清澈：“我早就想好了。我们可以……我们可以推到砖墙！”  “推到砖墙……推到砖墙……推到砖墙！”这句从未有人敢提起的话此刻正在A的脑海中碰撞、回荡。那感觉可不是有人朝平静的湖中丢颗石子，看涟漪激荡；而是海啸携着巨浪而来，拥有灭世的能量。A惊呆了，他似乎从面前这个普通少年身上嗅到了来自远古的血腥气息，那是我们茹毛饮血的祖先留下的杀戮意志。A战栗着，他已不敢直视这个魔鬼般的少年。“他要推倒砖墙！他要推倒砖墙！怎么办？砖墙不能倒！扑克脸说过砖墙不能倒！
”A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吓坏了，只觉得空气有些稀薄，有些粘稠。他想阻止D，他要阻止这场灾难：“呃……D，这有点不太实际不是吗？不，我是说也许我们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可以先去仔细问问扑克脸，他肯定知道墙那边有没有城堡……当然了，也许你是对的，城堡真在那里，那……那我们可以想些其他法子过去。推……天呐，推到砖墙实在有些疯狂……”A已经顾不得城堡的事了，他只想说服D，而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就是把D交给扑克脸，毕竟扑克脸才是最有办法的人。D听A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说道：“那我们一起去，去问问扑克脸，明天一早就去！”A满口答应，他只想赶快摆脱这个疯子，和这种人扯上关系真是太可怕了。  夜，覆盖着一切，黑暗更是将温暖偷走。D的小屋里，两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呼呼大睡，就像是两具被扯了线的人偶。谁又能想到这两具人偶一个想进剧院表演，而另一个却想攻陷剧院呢？
滑稽的人，滑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