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短篇推荐（克苏鲁神话）夜魔 第二部分(3)

布莱克爬上高台。就在不引人注意地钻入铁栅栏之前，他回头看了看广场，发现有两、三个人躲在远处用右手做着和那个商人一样的手势。传来了几扇窗户猛然关上的声音，一个肥胖的女人跑到街上，把几个小孩子推进了一座油漆掉光、摇摇欲倒的破房子。他不费什么力气就从豁口翻入栅栏，很快就进了荒废的庭院，费力地走在丛生的野草之间。从随处可见、销蚀磨灭的墓碑可以看出，这里过去曾是教堂的墓地，但那一定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走到近旁时，教堂庞大的身躯开始显得沉重而压抑，但他抑制着这种感觉，去推正面的三扇大门。它们全都锁得严严实实，于是他就绕着这座巨大的建筑走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更小的入口。哪怕是当时，布莱克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要进入这座充满了荒凉和暗影的巢穴，但一种未知的吸引力却一直把他不自觉地推入教堂。
教堂背后一扇打开的地窖窗户成了绝佳的入口。他向里面窥视过去，看见了一个盖满蛛网和灰尘、被西下的夕阳隐隐约约照亮的地下深渊。沙砾、旧桶、破碎的箱子及其它各种不同的家具堆积在地下室里，一层厚厚的积尘使它们看不太出原本的轮廓了。一个锈坏的热风暖炉表明，这座建筑直到维多利亚时代（1837-1901）中期还在被人使用，它完全保留了当时的原貌。
布莱克在几乎无意识之中爬过窗户，跳进地窖，踩上了积着厚厚灰尘、遍布碎石的水泥地面。这是一间穹窿高广的地窖，没有分出任何隔间，在右边角落的阴影里有一扇明显是通往楼上的黑色拱门。自从实际置身于这座庞大的、幽暗不祥的建筑之后，布莱克就有一种独特的压抑感。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小心地调查——他在尘堆里发现了一个完好的木桶，于是把它滚到打开的窗户下，以便踏足。接着，他鼓足勇气穿过蛛网层层密布、积尘令他窒息的空间，走到拱门前，登上了磨损严重、一直通往黑暗的石阶。布莱克没带任何照明工具，只能用手摸索着小心前进。走过一个急转弯后，他感到前面有一扇紧闭的门，稍作摸索就找到了年代久远的门闩。这扇门向里打开，推开门后，一条稍微明亮、两侧嵌板被虫子蛀蚀的走廊就出现在他眼前。
上到一楼，布莱克立即展开调查。教堂内部的门都没上锁，他可以随意在房间之间穿行。宽敞的正堂是个让人感觉可怕的所在，长条座椅、圣坛、摆着计时沙漏的布道坛、共鸣板上全都落满了灰，巨大的蛛网在尖尖的拱顶上伸展、在哥特式的立柱间悬挂。夕阳的光线射过拱形窗上那些诡异的、积满煤烟的玻璃，变成沉闷的颜色，洒在这个寂静而荒废的地方。
窗玻璃上的绘画被煤烟熏黑，根本看不出内容。布莱克竭力辨认，也只能认出极少一点，但他觉得这些绘画不会让人喜欢。绘画的风格基本都很传统，布莱克根据自己对晦涩的象征主义知识的了解，发现这些绘画与古代的纹样有不小的联系。极少几位被描绘出来的圣徒的表情都很容易招人非难，还有一扇窗户只画了几道散发奇异光辉的螺旋，其余就是漆黑一片。当他把视线从这些窗户上移开后，很快注意到圣坛上那个被蛛网盖满的十字架并不是普通的式样，而像沉淀着暗影的埃及所用的、象征着原初生命的安卡十字(ankh)①，或称丁形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