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下(13)

“看你嘴咧的！”刑晓蝶完全不看前面，眼睛亮晶晶的。他咧咧嘴角，自己似乎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街道上人很少，多数都是独自一人，脸色模糊，晓蝶的大喊大叫也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 ，他们一路狂奔，回到小区，在楼下停着，刑晓蝶转过身喘粗气，笑声依旧清脆。李沂抬起头，自家的厨房已经亮起灯，母亲的身影模糊不清，让他想起高中每天回家后的情形，心中涌上一股暖意。李沂等着晓蝶休息，想要给她扇风，却丝毫感觉不到空气流动，他轻声道：“现在，我可以回家了吗？”
  “等一下，叔叔应该要回来。”刑晓蝶俏皮一笑，接着弯腰大喘。“我爸？”很明显，他口中的叔叔是自己的父亲，父亲果然存在于这里吗？他有些欣喜，可看楼上，又慌乱起来，两次都在这里见到母亲，是否意味着母亲也？刑晓蝶握住他的手，要他淡定，等候消失许久的父亲。既然父亲在此出现，以父亲对管道的熟悉程度，说明他也是知道这个世界的，很多的问题，都需要从李恭身上寻到。
  手表在这里同样通用，已经六点了，不过他显然并不在乎自己的真身发生的事情，至少，他还存在在这里，说明他在城市之上无恙。不过他一直追寻的真相马上就要揭晓了，他本来就不相信外面公布的意外溺死，他有预感，父亲的出现总可以解决一些疑问，关于这个世界，关于他自己。
  不多时，一辆不算新的黑色桑塔纳开进小区，停在楼前的停车位上，下来一名瘦削的身着工作服的汉子，先抬头看了眼三楼，然后等待的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异常，向刑晓蝶点点头：“晓蝶上完课啦，”他关上车门，也站在楼上看不到的角落，镜片后的眼神平淡如水：“小沂，你也来了。”他说完，不急着回家，站在两人对面，似乎并不准备解释。“要不我先回家，”刑晓蝶感觉应该撤退，却被李恭一句无妨留下来，站在这里很尴尬。
  李沂深吸一口气，先问出第一个问题：“爸，你真的死了吗？”因为母亲的出现，让他有了这个猜测。父亲的遗体没有火化，如果像他一样意识只是穿越到这里，或许去世只是不明白真相的人的揣测，如果回去尚可复原。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很重要。“当然，从生理上来说是的，”李恭淡淡道，仿佛在阐述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这个城市的人不正是如此吗？”“那么这个城市，是幻想么？我不相信你会溺死，爸你为什么要留在这
里？”他追问。
  “我不知道，我在80号管道看到了这个城市，我想你也是这样来的，现在应该是老刑视察吧，”他顿了顿，“这里是与你的城市相连的，下午六点是管道中处于对流的绝对平衡期，现在我了解的，只有这些，另外，在这个城市，只有逝者，与你们恰恰相反。”
“至于我，我只是看到了你的爷爷奶奶，然后留在这里。”他看了刑晓蝶一眼，“应该回家了，不然要家里人一直等着。”刑晓蝶却大惊失色：“叔叔你一直知道阿姨在？”
  “我应该还没这么老糊涂吧，”李恭调笑一句，首先上楼。李沂还想问，却被刑晓蝶偷偷附在耳边劝导：“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原来叔叔早就知道了阿姨来了，放心，有他在，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