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浮尘 （堂良） 二十一

周航忽地想起刚来北京时，被同伴打趣，咬实了的那一口柠檬，心中酸涩难当，却不很明白是为什么。
“不逗你了，快睡。”孟鹤堂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说着还伸手在他额头上揉了两下，仿佛滴入杯中的蜜糖，丝丝缕缕地弥漫开。
周航转身紧紧抱住孟鹤堂的腰，想要牢牢抓住那一抹甜意，好像即使吃再多的苦，只要有这一杯水就能满足。
“傻小子，你松开点，勒得我没法睡了。”孟鹤堂怀疑自己会窒息，不得不拍拍周航的手臂，可是回答他的只有若有似无的呢喃。
这就睡着了？孩子就是孩子。孟鹤堂微微抬起头，看着他胖嘟嘟的圆脸，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
“大黄，别闹~”
“大黄大黄，整天就知道大黄，我是你孟哥!”孟鹤堂顺势侧身，把周航的脑袋往怀里按了按，沉默半晌，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一行可苦了，小肉球，你会不会一直陪着我？”
窗外月色朦胧不明，就像未来的道路，或风或雨。孟鹤堂不是不紧张，而是压力远远大过于紧张，没有如果，没有万一，必须要说好这一场。
“接下来这一段，表演者是我们的新队员，也是我的师弟，孟鹤堂和周航，大家多多包容抬爱，感谢感谢。”
烧饼毕竟是队长，亲自上台报幕，那可真是不小的面子。
两人在帘后等着，孟鹤堂乜见周航脸色不对，整个人紧绷着神情呆滞，便笑着攥起他的手。
周航一震，回过神来看向孟鹤堂。
孟鹤堂把手心向胸口贴近，另一只手从大褂内掏出了一样东西，是被周航扔掉的那张千日红卡片。
“在你这!我以为丢了呢。”
“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吗？”孟鹤堂把卡片放在周航手里，“看着我，一直看着我就行了。”
台上介绍完毕，孟鹤堂挑帘上场，周航没工夫多想，匆匆跟上。
这张干花卡片在台上跟了两人很久，被偷偷藏在那块白帕子下面，当节奏被打乱或者恍惚忘词的紧张时刻，周航就悄悄去摸一下，只要指尖触到那厚实纸张上的纹理，心里就踏实下来。
这仿佛成了两人之间隐秘的信号，孟鹤堂见此每每会借机凑近，在他帕子后面的手背上握一握。两人相视一笑，打个岔就把词儿又说回来了。
连续一周，每晚的节目都不相同，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在对活。孟鹤堂连做梦都在说相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一会变成烧饼，一会变成岳云鹏，惨叫一声“我破相了!”，惊醒过来。
“孟哥，你喊什么呢？”周航光着膀子系着围裙跑进来。
孟鹤堂擦擦额头的冷汗，还好是梦。
“起来吃葱油面吧，我煎了鸡蛋。”
“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孟鹤堂洗漱之后走到餐桌前，靠近周航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油烟混着汗味，令人安心的人间烟火。
这家伙估计早起忙碌了半天，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孟鹤堂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孟哥，今晚我们回来吃饭吧？”
“不是还有演出呢，在园子里吃点盒饭算了，还来回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