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浮尘 （堂良） 二十八

周航本就醉酒未醒，全是借着酒劲半是胡话半是剖白，抽抽搭搭地哭了会竟然又睡着了，只留下孟鹤堂一个人，瞪大眼睛呆了一夜。
夜有多沉寂，心绪就有多纷乱，凉风乍起，竟已秋意微醺。
如果说这段时间的生活是孟鹤堂心中平和如镜的安宁，那么现在全被个叫做变态的词给一棍子敲碎了，他现在开始重新审视喜欢这两个字。
在孟鹤堂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的时候，周航已经走到了他面前，赤着一双脚，眼睛因为宿醉而浮肿着，恢复了以往的懵懂，挠了挠蓬乱的头发说道:“孟哥，昨晚你背我回来的吗？”
“啊——嗯。”孟鹤堂坐在餐桌前，习惯性地做好了早饭，摆上了两副碗筷。
“哦，谢谢，那个——腰还好吧？我好像又胖了。”周航撇撇嘴。
“还行。昨天你生日——”孟鹤堂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一时顿在那里。
嗨，周航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忘了和你说了，没事，不就一生日，哪年不过？倒是我昨晚喝多了，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没有。”谎言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就好，我这人喝多了就胡言乱语的。”周航抿着嘴笑，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昨晚说过什么。“那我去刷牙，早上吃什么啊？”
这样也好，孟鹤堂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回答周航的话，还是回答自己的心声。垂眼的时候看见周航的赤脚，条件反射地吼了一句:“把鞋穿上!”
“嗷——”周航皱了皱鼻子，赶紧哒哒哒地跑去穿鞋。
两个人都在凭着本能逃避，害怕破坏现在已经得到的。
已经够了，很足够了，只要能待在孟哥身边就好。含着牙刷，周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这个人面目可憎，贪得无厌而又无一是处。
用冷水泼去了又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周航勉强笑了笑，决定把心思全放在说相声上。孟哥一定会成角儿的，陪着他，捧着他，大概是这一生的使命吧。他就像一道光，而自己只是在光芒中仰望的一粒浮尘。
孟鹤堂发现周航在台下不再粘着自己，没事就坐在台口后面看别人的表演。
那之后没几天，周航就在拜师仪式上正式归入师父门下，给字九良。同时拜入师门的还有杨淏翔等人。
“接下来这段相声，表演者:孟鹤堂，周九良。”
报幕员退台之后，孟鹤堂惯常要先行，却被周航拉住了。“孟哥，我成年了，会努力的，不要把我当成累赘。”周航说完，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嘴唇，挑帘上台。
周航是需要孟哥保护的孩子，可是周九良不是。周九良是孟鹤堂乘云而上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