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山海隔(3)

       皇帝思考片刻便允了他的请求，只是仍允许他随时去听课，外加每月需受一次考核。他跪谢圣恩。
       他这就要去行使这份特权。
       当今皇帝有六位皇子，三位公主，只有太子是皇后所出，排行第三，今年刚满十二。因此他从后门进书房，看到的是一排青涩的少年人背影，个个正襟危坐，听得后门悄悄一声响，也没有人扭头。教书的老师抬头看是他，稍稍停顿一下，便自顾自地讲下去。
       拓跋云澜不是第一次来，他们见他也视若无睹。
       老师今日讲的是诗词。皇子们读书十日休假一日，十日内，经义、诗词、策论、书画、音律各有时辰，拓跋云澜早将规律摸清，特地选的讲授诗词的时间来旁听。他坐在后排，其实并不在意老师说了什么，而一直在看太子的伴读，沈巍。
       大将军沈恪家有二子，长子沈巍，年少灵秀，三岁成诗，五岁华章，行事恭谨，才名冠京。太子八岁入学，沈巍十岁，点作太子伴读。
       老师这边给他们下了任务。“请各位殿下以春为题赋诗一首。春光灿烂，正如人生少年。好时节里百花齐放，莫不有更多亟待破土的种子藏于地下，生机哺以雨水，熬过夏日炙烤，才有秋日收获。”
       皇子们铺开宣纸，开始冥思苦想。拓跋云澜在后面瞧着，沈巍垂首片刻，便第一个放下笔。 
       老师朝他看过去，严厉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世子已经写完了？”
       “已写完了。”沈巍恭敬地说。
       老师便走到他身边，一字字念出来：“江南春色好，烟雨映山遥。日出天色净，飞燕不还巢……”
       拓跋云澜噗嗤笑出声。沈巍的身体微微一动。
       “荒唐！”老师的笑容已完全收起，“年少力壮，理应珍惜光阴，勤学苦思，怎可贪恋春光？‘飞燕不还巢’，你身为将军之子，肩上担子尚且较常人更重，怎可作此放浪形骸之句？”